名士兵听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死了的人,抚恤金怎么算?”猴子冷不丁地问:“说过吗?”
靠着护栏的士兵愣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好像是照着十二年服役的数目全额给。有小孩给小孩,没小孩给父母。”
“都没有呢?”猴子又问。
“那还能怎么办?都没有就不给了呗。”
猴子“嗯”了一声,一拉缰绳:“到了!下车吧。”
三人把车停在路外,给挽马解下车轭,让马儿自己去吃草。随后拎起斧头,慢悠悠地走向树林。
砍树本身不算轻松,不过有一点好处——可以偷懒。
不像挖堑壕,各帐、各队齐头并举,谁的进度落后了一目了然。
但猴子却很“不领情”,虽然无人监工,他仍旧卖力地挥舞着斧头。
猴子其实不想来砍树,他宁愿去挖堑壕,因为繁重、难熬的体力劳动能让他不去胡思乱想。
他一下接一下,重重斫在树干上,仿佛是在砍杀敌人。
碎木飞溅,一棵又一棵合握粗的松树在呻吟声中倾倒。
猴子一个人几乎干了另外两个人的活,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瘦小、油滑的“猴子”,而变成了一个臂膀结实、沉默寡言的军人。
从早上到中午,差不多砍伐了一车的量,猴子便和两名战友把挽马唤回,将原木从林子里一根一根拖到路旁。
三人汗流浃背之际,一名传令骑兵带着一匹马飞驰过来。
传令骑兵身着漂亮的绿色制服,客客气气地问:“哪位是‘侯德尔’?”
另外两名士兵有些莫名其妙,猴子最初也不解,但他想起了什么,在战友们惊异的目光中走向传令骑兵:“我是。”
“请随我回营。”传令骑兵指了一下系在马鞍上的另一匹马:“梅森保民官要见您。”
猴子擦了一把汗:“可我这的活怎么办?”
“砍树?”传令骑兵险些被噎住:“应该是不用干了。”
猴子皱起眉头:“这么多原木,只留两个人在这里,什么时候能搬完?”
“没事!去吧!去吧!”身后的同帐战友急忙走上前,把猴子的外套从车上抓下来递给猴子:“我俩能干完,这才几棵树?小菜一碟。”
传令骑兵非常体贴地提议道:“这样如何,您先随我回营,我再去通报一连的首席军士,请他再派几个人过来帮忙?”
猴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个问题。”
传令骑兵不解。
“我不会骑马。”
“没事。”传令骑兵露出笑容:“可以趴在马屁股上。”
……
一路颠簸,猴子被传令骑兵带回了大营。
军营就像一座小镇,内部又被分为各个区域。在中军所在营区外,传令骑兵把颠得内脏都快移位的猴子放下了马。
“里面就是总指挥部。”传令骑兵说。
猴子不解地问:“你不跟我进去?”
“我没有许可,不能进中军营区。”传令骑兵抬手敬礼:“您只能自己去见梅森保民官。”
猴子其实也没来过中军营区,即使是在军营内部,不同区域的进出也有严格限制,根本轮不到猴子一个小兵进中军参观。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对猴子敬礼,他不想丢脸,于是回了个礼,步伐僵硬地走向营门。
门口的卫兵验了猴子的身份牌,将他放了进去。
中军营地中央是三顶并排布置的大帐篷,大帐篷周围又有一些小帐篷。
腰悬武器的军人和身穿平民鞋子的文员在帐篷之间穿梭往来,大家都很忙,猴子好像闯入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