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原被她紧紧束成发髻, 此时也已有些松散, 鬓边额角的散乱发丝铺了半张脸,嘴唇干裂,肤色青黄,叫人分不清这是易容还是原本模样。
唯独那双未经修饰的眉形粗犷而英气,如同男子一般,女子少有,叫她流畅的线条里带上一抹倔强和锋利来,一看就知道是她本人不假。
她此番到来,比他预料中还早到了两日,想来一路必是疾行奔波,才弄得这般憔悴疲乏。不过倒是没有初见时那般清瘦,看来京城还是养人。以后,她还是适合长住京师。
赢舒城端着茶,脑海里忽的飘过这个遥想,让自己都不禁诧异,怎么思绪竟会飞到这里来。他失笑摇头,将茶给她手边递过去。
指尖相触,传来一丝冰凉。
瞬间眉毛一拢,“怎么这么冷?”便不由分说将微烫的茶杯塞到晏诗手里,随即取下搭在屏风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先披着,我让人送炭盆过来。”说着起身来到门边冲外吩咐了声。
“还好吧,也不用太麻烦。”晏诗藏身在宽大的披风下,越发显得小小的一只,一手摇晃着虚握茶杯,凑到嘴边,竟连头都不想抬,意图就这么灌下去。
“小心!烫!”
赢舒城刚回头就看到这一幕,急忙喝止。所幸她只是靠在颊边暖着。他舒了口气,过去把茶杯夺了回来,朝里头吹气。
“这么冷,怎么也不知道多穿点。此处不比息州京城,冬季来得不仅早,更是比别处猛,你虽有真气傍身,也该多穿一点。”
“嘿嘿,”躺在椅子上的晏诗觉得好笑,嘿嘿出声,只是姿势被冷硬的椅背扭曲着,听起来几分似阴冷老妖。
“笑什么?莫不是被冻傻了,”赢舒城揶揄道,将晾凉的茶碗再塞回给她。
“雍州比这冷多了。”晏诗接过来,姿势没变朝口中倒去。
赢舒城这才想起,她在雍州,且据说万仞高的苍梧山顶呆了好几年。
“不过这地方怎么比雍州还难熬,”晏诗原来只觉得自己快成了屋檐下的冰棱柱,一掰就断。现在热茶入喉,整个人才终于开始缓慢的融化,手一软,差点连茶杯都端不稳。
赢舒城没忽略茶碗经历的命悬一线,眼疾手快将空了的茶碗取下。“西北朔风透骨的寒,没来过的人要是以为和别处一样,难免要受些苦。”
说着,他才发觉被这热汽一蒸,她眼底的乌青,竟是厚厚的妆容和污尘也掩盖不住。便歇了说话的心思,转口道:
“累了吧,你先休息一下,等你起来再送饭菜过来。”
“没事,困过了,反而有点睡不着。”晏诗揉了揉眉心和额头。
见她如此,赢舒城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便也没坚持,“好吧,那等会用了饭再睡。”
“还要吗?”他摇了摇手里的空茶碗。
“再来一碗。”
他默然点头,无声转头倒茶,特意将茶壶举高了些,以便凉得更快。
“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晏诗目光散漫的望着泛黄的帐顶,有一茬没一茬的问道。
赢舒城端着茶转过身来,轻挑眉头,“真当我的人是瞎子不成?你刚一走,林掌柜便通知我了。”
“京城看似平静,实则波诡云谲,远甚于沙场,我命他们多注意你的消息,以备不时之需。何况你又没刻意遮掩,得知你的行踪,不是什么难事。”
晏诗用眨眼代替点头,“那么东郊那次我被人追杀,前来的有你的人?”
赢舒城摇了摇头,面色微凝,“那次事出突然,我的人没能及时赶到,幸好……你没事吧?”他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着。
她轻微摆头,“只可惜,赵戈死了,线索又断了一根,也不知消息是如何走漏的。”晏诗揉了把脸,脑袋有些发沉。
正说着,有人送炭盆进来,赢舒城朝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