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的华弟面如土色,急忙上前拉了拉晏诗的手臂,见她没反应,更是急得要抬头解释。却见赢舒城笑容未变,走上前来,目光直落在晏诗身上,忙撒了手,躬下身去。
只听赢舒城靠近低声道:“打人别打脸嘛,看在我帮了你混进薛家的份上,留点面子。”
说是低声,可此处开阔,众人又不远,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可饶是如此,他没发话,众人皆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好说,”晏诗不动声色拉开了距离,“我是来找关州的,不认识什么王爷。你是谁?”
赢舒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晏诗这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的欺骗而出气,更多的是表明同伴相交的态度。当初既以关州身份结交,过后也不打算因穆王爷的身份而居于其下。故而有此一问。
赢舒城只失笑摇头,欲成大事者,又岂会在意这等小节?看来他们之间,还缺乏必要的了解。于是洒然一笑, “多谢女侠成全,我当然是关州, 在你这里, 永远是。而且, 你无须认识什么穆王爷,只认得关州便好。”说着环视周围侍卫,
“你们也都听到了吧,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我等明白!”周围众口一声。
“起来吧。”
“谢王爷!”
一片甲胄声起, 晏诗倒是颇为意外,她不过是不想同华弟他们一样,行那些个劳什子繁文缛节,便就这被隐瞒的火气,试探下对方的态度。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犹豫地就放低了身份, 见多了将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大人物, 赢舒城这人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仅是她, 华弟也是错愕不已, 脸憋成了猪肝,千言万语如棉絮堵在了喉头,一时理不清头绪。
赢舒城笑得洒脱,兴致勃勃拍了把晏诗,“来,进来坐, 不是饿了吗,别一会又说我小气,”说着当先领头,替她撩起帐帘, 引她进去, 一边吩咐下面准备饭食。
“诗姐……”华弟在后头住了脚,这地方他可跟不上来了。他还不是亲卫, 只得忐忑茫然的唤了声。
赢舒城和晏诗齐齐回了头, 黑子他们也都看着他,他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张了张嘴,只听晏诗道,“记得帮我把马喂了,它也饿瘦了。”
“哦……”他恍惚应了声, 目送赢舒城和晏诗走进帐子,冷不丁被黑子拍了一把, “想什么呢,这下诗姐真来了,高兴坏了吧,看你楞的。”
“快去忙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华弟点点头,看着厚厚的帐帘将二人身影隔绝,心头漫过受宠若惊和不知所以的复杂潮水,将马牵走。
晏诗一进帐子,光线暖黄明亮,耳畔陡然安静,风沙倏忽间里自己远去,顿觉沉沉的疲惫齐身涌来。
大帐内朴素简单,一张案几,旁边立着幅军事地形图,几张空椅子整整齐齐排列两侧,连炭盆都没有,帐帘一放,只隔绝了风沙,温度却没上涨多少。
这哪里像个王亲贵胄之所,说是个将军的都勉强。倒真如对方所言,没给她多少王爷的差别。甚至比起当日息州城夜游,眼下的王爷还不如关州显贵。
“快坐。”赢舒城说着一边屈身倒茶。
仿佛为了迎合此声,晏诗“扑通”一声,整个人便瘫进了椅子的软垫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啊……”
双腿搭在搭在另一把椅子上,毫无半点淑女形象可言。只觉浑身都快散了架,哪哪都酸疼。
赢舒城回头见她这个样子, 不禁有些好笑,和记忆中她永远意态飞扬倔强不屈的模样相去甚远。
烛火被她动作惊扰弹动, 恰好照亮那随着她动作, 簌簌掉落的征尘砂砾, 粗劣夹衣上时不时弹起一蓬扬尘。
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