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连吵架都是甜蜜的。
“摸那碎玻璃,也不怕割了手。”手被人从玻璃边缘轻轻的拿开,回过神,陈鹏威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桌边。低着头,脸色复杂的看着桌角和水兰卿放在桌子上的手背。那处伤疤早就好了,整片手背光洁白皙。悠悠的叹了口气,“要不要去正屋看看?”
水兰卿听着他语气里那莫名的疼惜,恍惚的点点头,随他起身去了正屋。
进了正房,水兰卿才发觉东厢房,自己的房间,空气好像流通许多,不像师父的房间,空气沉甸甸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陈鹏威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透过洒进来的阳光,水兰卿看着空气中跳动的尘埃,被风吹着,四处飞舞着。
水兰卿突然很庆幸,这里十年来,没有人打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十年前被尘封,只等着如今,再次被人打开。没有其他的住户,没有其他的故事,这里始终都是她和师父的家。
师父的房间要比自己的大一些,但也只是多了一个梳妆台。棕红色的漆斑驳掉落,如今看着,像是干涸了的血迹,喷染在上边。每天早晚,师父都会坐在上边认认真真的梳头。
师父的头发,发质浓密,一垂到腰迹往下,那时候真是像小瀑布一般。只是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引以为傲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脱落,去世前的小半年,枕头,被褥上,随处都能看见一团一团的头发,只让水兰卿觉得触目惊心。
低头看着梳妆台的桌面,似乎还能见到当初师父那掉落的头发。
“以后,我若是像师父那样病重,我一定把头发剪了,要不不然,看着太难过了。”
“又胡说八道,不说自己点好。”陈鹏威走过去,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记起几次在家里看到她散了头发,长度还不到腰。比记忆中的长度,短了不少。他记得她很是珍惜那一头秀发,除了偶尔会修一修,从不舍得剪短。
“你这些年剪头发了?”
水兰卿摸了摸今天盘在脑后的头发,“嗯,自然是要剪的。头发太长了,在医院不方便。“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陈鹏威呼吸一窒,“剪到哪里?”
“不到肩膀,刚剪完那时候,都不爱照镜子。”其实,不是因为剪了头发而不愿意照镜子,而是,刚失忆那一段时间都不敢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自己都觉得陌生,心里充满了恐惧。
陈鹏威看着背对着自己姑娘,想象不出她短发的样子,他记忆中她短发的样子,还是二十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娃娃。
“不过就剪了那一次,就再不肯剪了。现在好容易又长回来了。”
说着话,坐到师父的床上。硬硬的木板上边,连以前的那层褥子都没有了。
那次住院之后,师父的身体就时好时坏,但却再也不肯住院。 就那样持续了一年多,最后一个月,师父几乎起不了床。
其实,师父走前的那两天,她们两人似乎都知道那一天就快到了。水兰卿哭着求师父去医院,水心师傅似乎早就放弃了,只是笑着摇头。
“傻丫头,别怕,谁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师父那一天,来的有些早罢了。看不到你长大了,以后的日子,你一个人怕是要辛苦了。”
那时候,水兰卿看着瘦的脱了形的师父,只是哭。女生小
“别哭了,也没几天了,咱们师徒俩好好说说话。等师父走了,你有的是时间掉眼泪呢。”
看着镇定的说出这句话的师父,水兰卿只觉得难过。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能如此的看淡生死,至少对于她来说,提起死亡时,是恐惧的。
直到这些年,自己被下了无数次的病危通知,有时候被折腾的太难受了,躺在病床上,都做好了一睡不醒的准备的时候,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