逖和旁边的邹县丞苏主簿二人轻声谈论了两句,最后总结道。
他和周家有仇,又是万家的大少爷,管着万家的生意,拿到印章不费吹灰之力,并且也有能力有人手去谋划整件事情。
万玉堂仍旧有些愣,他不太明白怎么就是他大哥做的事情。
陈月娘本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听见这里一边扶着万玉堂一边反驳道:“不是,除了我儿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可以做到。”
俞逖不语。
“万逸致才是最有能力做到的那个人。”陈月娘看着俞逖一字一句道。
“娘!”万玉堂震惊的转头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陈月娘却没搭理自己儿子,仍旧目光坚定地看着俞逖。
这本就是俞逖想要看见的场面,自然也不辜负她的期待,顺着这话说了下去,“证据。”
陈月娘原本以为说出这句话很艰难,但直到真的说出口才觉得不过如此,不需要她花费任何心神,也不需要如何纠结难过,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早就在过往的三十几年里消耗殆尽了。
如今不过是一个不仁一个不义罢了。
“他心里早就看不惯周家所作所为,觉得周家仁善待人不过是做戏,想要博个好名,然后好抢生意。这么多年有周家带头,他不得不也跟着拿了许多银两出来救济百姓;周家的田地向来只收四成租子,百姓人人夸赞,他也不得不跟着做;周家的两个儿子个个成才有能力,甚至还从文轩手里抢了那笔大生意,他说着不在意,实际心里在意得不行。桩桩件件都让他无法继续容忍下去。”
陈月娘说话的时候十分平静,仿佛是在谈及陌生人,而非朝夕相对的丈夫。
她回想这几十年来的生活,除了刚成婚时有过几丝柔情蜜意,其他的时候万逸致不是在忙碌生意就是在妾侍歌姬的床榻上流连,她空有万家太太的名头,却没有几分丈夫给予的温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有三个孩子,虽然没有周家孩子聪慧有谋,但在母亲的眼里,却已经是最好最满意的了。
她和万逸致还能过下去,她打压妾侍子女,也无非就是希望这几个孩子后半生能个个都好。万逸致想要多少女人想要怎么风流她管不着,也不想管了,但万家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砖一瓦,那也只能是她孩子的,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同盗匪勾结的,很多事情他也不会告诉我,周家出事一开始我也只以为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但有一天晚上,万逸致喝得酩酊大醉回来,无意中说起来,说他终于解决了心腹大患,从今以后远安商户都是以他为首,他才是这里的老大。哪怕是县令,也不过是钱财之下的奴隶,照样要听他的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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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娘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她也有些记不清楚了,但她却能想起那晚的月色十分皎洁,从窗棂溜进内室里,照在冰冷的地砖上,也照在她发冷的身体上,那种从心底透出来的寒凉,是她从未有过的体会。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恍然明白,这个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丈夫,早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模样,从一个还算有些良心的商人,变得面目全非,沦为了只有欲望的禽兽。
只是她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同化了。那天晚上她彻底没睡,想了一整晚,第二天还是当做无事发生的过日子。周家没了,她的儿子女儿不会再被人拿出来说比不过周家人,她也不用再屈居周家太太之下。
所以她沉默的看着周家入狱,又听见周家人全部死在大牢中,看着周家太太被她的儿子棍棒加身,看着周家那位素来进退有度贤良的大奶奶挺着肚子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躲躲藏藏,直到最后,周家所有人都消失在了远安,再无音信。
看着这些,她仿佛也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