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政看季祈永听得新奇,又继续道:“这便是江湖法子。”
言罢,他轻抬玉指,引向那角落中,一位身披黑金头纱,静坐棕黑酒缸之旁的男子,其面容隐匿于暗影之中,透出一股不凡之气。
“你且看此人,形貌粗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灰白袍袖间,绣着精细射干图案,腰间横陈一柄障刀,锋芒毕露,非等闲之辈。你能否揣度其身份?”
季祈永顺着指引望去,心中暗自揣摩,终是摇头苦笑:“永儿愚钝,未曾识得。”
时序政轻笑,耐心为季祈永一一分析。
“肃州之地,门派林立,其中两大门派弟子皆佩障刀,且衣襟之上,或以射干,或以晚香玉为记。”
“此等门派,以刀法闻名遐迩,掌管一方水运,权势显赫。至于那头上头纱之色,更是身份之象征,非比寻常。”
时序政边吃边说,对这些江湖之事,似乎十分了解,又似对这些江湖人,十分熟悉。
见季祈永听得认真,时序政嘴角不禁翘起一丝弧度。
“那刚刚为何这小店家认识你?”季祈永疑惑道。
时序政神秘一笑,嘻嘻……终于到了可以在孩子面前装上一次的机会了。
“年少时,我与你叔父,在江湖上亦是小有名气,我擅医术,他擅武艺,双剑合璧,名震一方。”
“医术?”
季祈永歪了歪脑袋,“翁翁说,你是……唔……”
季祈永话还未说出来,就被一口牛肉塞到嘴里,嚼吧嚼吧……
“你听他老人家瞎说。”
好险……差点一世英名不保……
时序政极限捂嘴,佯装正经道,“他老人家这个……年龄大了,有些事……不必听信。”
“哦。”
“你就记得,江湖之中,门派林立,武风各异,品德为先。”
“你若欲打听何事,只需寻此等客栈,以银两扣桌,屈指三下,自有人前来应承。”
言罢,他又道:“江湖黑话繁多,待我们回家,我必一一传授于你。”
季祈永点头应允。
时序政见状,轻抚其头,柔声问道:“还有何不解之处?”
季祈永低下头,眉宇间掠过一抹忧伤:“这些……从前……从未有人教过我……”
秋庭桉是一位好尚书令,好臣子,可不是一位好太子太师。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在忙着奔走权力的这条路上,秋庭桉终究对季祈永的教育上,欠缺异常。
这便是季昌宁,一定要把他送出浩都,由裴书臣带在身边教养、历练的原因。
时序政闻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惜,轻叹道:
“身在高位,诸多无奈,身不由己。若你不愿受此束缚,我便带你远离尘嚣,游历山水,可好?”
时序政温声问道,看着季祈永,便像是看到从前那个同样,被皇权所拖累的……
二十岁的季祈永,眉眼间已然有了几分他父亲曾经的音容笑貌。
若是……若是……十几年前,他能勇敢些,早将这些话说给季昌宁听。
会不会……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相爱之人,总觉是自己亏欠对方……
布政司史府之外,市井熙攘——
“大人回来了,莫非又是为公子们选购脍猪蹄?”
屠户刘,面带憨厚笑容,迎上利将恩。
“这东西,我两个孩子爱吃。”利将恩笑而应之,铜板欲递,却被屠户刘婉拒。
“昔日拙荆突染沉疴,幸得大人援手延医,此等恩情,区区肉资,何足挂齿?他日还望大人代某设宴,酬谢那位仁医。”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