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着雪,很冷。
衣着单薄的二毛左手反扣,托住有气无力伏在她背上的弟弟,右手艰难的往前伸了伸,颤巍巍的举着那个硕大无比的海碗,语气里全是卑微的恳求。
“大姐?饺子····家里的醋浪费了可惜。”
瞧着真是可怜,就二毛现在的身体情况,搞不好会比她弟弟死的还早。
其实她挺勤快的,即使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也还是坚持劳动,日日上山去捡树枝、挖草根。
如果换来的粮食能进她自己的胃里,应该气色会比现在好很多吧,秦小妹忍不住想。
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干瘪少女有些不满,她已经撑不住了,只感觉脑袋都被冻得昏昏沉沉,语气中也带了些不耐烦。
“大姐,俺们好歹是你的亲人啊!你在屋里吃肥肉细粮过的好,就连你养的狗也这么胖呼,不看看娘和小弟都饿成啥样哩!做人不能太狠心!”
思绪被拉回现实,秦小妹下意识顺着二毛贪婪的目光,看向脚边蹲着的丧彪。
入冬之前它刚换了毛,比夏天时更加顺滑油亮,瞧着就一副营养过剩膘肥体壮的样子,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叫人眼馋。
特别是对二毛这种,都记不得上一次吃饱饭是哪一年的人来说,这可是行走的好几十斤大肉排。
秦小妹合理怀疑,要不是二毛实在虚弱没有力气,肯定早动手把狗套走杀来吃掉解馋了,根本不会费口舌来她这儿“借”饺子。
虽说不管是狗还是饺子,二毛都不可能如愿吃到,但她这么惦记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让秦小妹一阵烦躁。
她也玩够了。
“借了饺子你们也还不起,就不给你们添负担了。这样,如果你怕家里的醋吃不了浪费,就给我送来吧,今儿晚上我们家吃大肉蛋饺子,蘸上醋正好解腻,能多吃几个。”
说完,秦小妹就要去厨房里找碗给二毛盛醋,她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把二毛都给看懵了,不知道她演的是哪一出。
“可···可是今天过年,娘的身体不好小弟又还小,总要吃点儿好的吧?”
她还没死心,今天村儿里家家户户都吃肉,要让她们一家还喝野菜糊糊,别说周伟珍要发火,就是二毛此刻心里也是一阵委屈。
凭啥呀?家里又不是没条件!
大姐日子过得这么好,要帮衬她们一点儿压力也没有,干啥这么小气?
在二毛看来,她和秦小妹虽然同母异父,但身上有血缘牵引,注定是一辈子都分不开的家人。
她们作为女娃,出生就给爹娘添麻烦,没被溺死在尿桶里已经是好命了,这份恩情是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孝顺爹娘、帮衬兄弟这些都是分内的事,她和姐姐大毛一点儿怨言都没有,偏秦小妹狠心!
对她们姐妹不好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亲娘和弟弟吃苦也全当没看见。
自己上门儿来找是想她迷途知返,重新回到家庭的怀抱里,那什么干亲?难道能有血亲亲近?
女人嫁去婆家没有亲兄弟帮衬肯定要被欺负,秦小妹咋就不懂呢?
想到这里二毛心里委屈更甚,看秦小妹真要递碗给自己回家拿醋,她终于忍不住爆发哭了起来。
“大姐你别再闹了!现在家里生活困难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在这儿给人白干活,被人骗了都不晓得!咱们才是一家人啊!以后金宝才是你的依靠,你咋就不懂呐?”
不知道周伟珍是怎么跟二毛说的,秦小妹只能大概猜到应该不是啥好话,肯定告诉她,老钱家抢走自己,都是为了自己干活儿挣回来的钱票吧。
“真蠢。”秦小妹喃喃道。
二毛光顾着哭,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