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掀开包裹着李国才的破衣裳,队长媳妇儿只看了他一眼,脸色就变了。
也是赶巧他男人今天不在家,到别的大队交流工作去了,说是明天早上才回来,可李国才的样子,很明显挺不到早晨了!
所以她才叫李树去找大麻子,那是他们大队上唯一的拖拉机手,只有他才能开拖拉机送人到公社去。
一听队长不在家,李树脸色陡然一变。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找大麻子开拖拉机救哥哥,可那人仗着自己是拖拉机手,恨不得过够当官的瘾!
三句话离不开上级指示,要是没有大队长发话,李树只怕人就是死他面前了,他也不会当回事儿。
可现在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会计和大队长一道去了别的大队还没回来,现在大队上没有管事儿的人,只能去大麻子家求他了。
道了谢,李树背着他哥快步离开,赶往大麻子家。
望着两兄弟摇摇晃晃消失的背影,队长媳妇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两个苦命的娃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来啊~
夜深了以后,气温更低了。
十四岁的李树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孩子,许久没吃过饱饭的他,背着个大人连续走了一个多小时,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好在终于撑到了大麻子家。
来不及缓口气,李树便再一次艰难的敲门大喊:“叔!麻子叔!开开门吧我是小树啊!我哥哥···我哥哥快不行了···呜呜呜,求你了,开拖拉机带我们去趟公社吧!”
饥寒交迫,万念俱灰,李树背着他哥哥站在寒风凛冽中久久敲门无人回应。
终于崩溃无助的大哭起来。
他们家是不争气,爹也好奶奶也好都没为集体做什么贡献。
可他没做错什么!
不管多累的活,他从来没喊过苦,队里给什么活就干什么活,从来不计较公平不公平!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开门!开门!人都要死了!要死了!狗杂种!我都看见你家吹灯了!开门!”李树歇斯底里的大喊,疯狂砸门宣泄着心中的怨愤和无助。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哥哥做什么,明明大麻子就在家里,他为什么不开门!他凭什么不开门!
拖拉机也不是他大麻子一家的,是整个大队的!
他也劳动了,到要用拖拉机的时候,该给他用!
李树闹出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大麻子家的隔壁邻居,大家纷纷开门出来看热闹。
有人认出了李树,上前看了他背上的李国才一眼,忙也跟着喊门。
“大麻子!你个狗日的玩意儿!当了拖拉机手就要给人民服务!快出来!人真要不行啦!”
听他这么说,越来越多的社员围了过来。
“哎呦~这···这脸色都···,哎呀大麻子!天杀的这还是个孩子啊!你还不快出来!”
其实大麻子人就在家里,只是他听喊门的是摆子李家的人,知道他家没有顶梁柱便懒得搭理。
再加上天寒地冻的不愿意动弹,所以才熄了灯想糊弄过去。
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儿,却没想到是他家出了人命。
闹得左邻右舍都来声讨,没办法,大麻子只好硬着头皮装做才睡醒开了门。
他平时为人怎样,大家谁不知道?
见他终于肯开门出来,众人连骂都懒得骂他,只是一叠声的叫他赶紧去开拖拉机。
在等拖拉机来的这段时间里,有邻居见李树衣着单薄瑟瑟发抖,看着实在可怜,便从家里倒了杯热水给他。
还劝他放下人,喝点儿水歇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