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命运的敬畏。
沙小云说起来:“如今,是看着越来越乱,厂坊的工人都在说,不行去海外……我也有想法出去,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我笨,我爹走的时候说,有大事让我问夫子、方临你家,你们是聪明人,能不能帮忙出个主意?”辛佑挠头道。
他啊,到了现在,智力还是十多岁,不过有膀子力气,若是干体力的活儿,比常人还要能干许多,就是脑袋似乎缺根弦,也是到现在还直呼方临名字的极少数人之一。
“出去是对的,要早、要快,你们是有儿女的,总会碰到那一天……子敦也亏待不了你们。”欧夫子笑道。
“是,夫子说得对,我也议你们出去,我看这大夏啊,还没到最乱的时候呐!”
方临顿了一下,又道:“现在不比最早些年了,不过也还好,出去海外,男子能分田八十亩、女子小孩儿五十亩,都是上等水田,你们是厂坊工人,待遇可翻一倍……夫子,您……”
“我就算啦,我这个年纪,一觉睡过去,都不知明天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是大夏先……还是我这个老头子先下去呐!生于斯,长于斯,就让我把老骨头也埋在这里吧!只是我两个女儿家,和他们说了,让他们出去,他们担心我不肯走……”
“夫子,倒也没那么急,应该还有些年头,再看看,若真是到了最坏情况……到时和我……”
旁边,辛家两口子听了欧夫子、方临的话,都是下定了决心。
说着聊着,天色渐渐晚了,胡同中各家飘起炊烟,空气中时而有饭菜的香气飘来,还有不知哪家扯着嗓子喊自家孩子回去的声音。
方临告辞,起身。
走出一段,他回头,看到欧夫子起身,脚步很慢,阳光照在对方苍老的脸上,镀了一层金光……回身离开,西边趴在胡同巷子上的太阳将要落山了,光影恍惚掠过,忽而变得明亮刺目,旋即又飞快黯淡下去,好似最后的回光返照,很快,那颗黄灿灿的夕阳彻底沉下了地平线。
……
回来,董祖诰竟然过来了,在会客厅等着,方父在这里作陪,说着话。
看方临回来,方父将场地交给两人,下去安排饭菜。
“董兄过来了?今晚留饭啊,我这里正好得了坛好酒,乃是泰西葡萄酒,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
“哈哈,好,那我可要尝一尝了。”
晚上,方父他们知道董祖诰可能有事,给两人在会客厅单独安排一桌。
今日,董祖诰倒是有些奇怪,也不说事,只是和方临喝酒聊天,方临隐有预感,不过也不问。
终于,一顿酒到了尾声,董祖诰才开口道:“方兄,我要去京师了。”
“京师?”方临放下酒杯,看着董祖诰。
董祖诰避开方临目光,解释道:“方兄,你也知道,前些时日,东林党分裂,温子荣弹劾周景崇十宗罪,身在前线的周景崇被抓回,处以凌迟极刑,朝廷军队在鲁地对反贼遭遇一场大败……周景崇倒台后,朝堂空缺出一些位置,陛下或看我政绩突出,点名将我调入京师……”
这么说吧,如今,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崇祥帝大概是意识到了新政三条的错误,如当初张瑞安预料的一般开始反思,不过,这个反思并不彻底,并且充满着‘推过’思想,将锅扣在了周景崇身上,对周景崇处以凌迟意味着某种‘破防’。
要说时至今日,崇祥帝对魏忠贤的观感么?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但不敢承认、不想承认,还想要证明自己离开了魏忠贤,仍有能力治理好大夏,于是,董祖诰这个政绩突出,明显有能力,当初又曾经遭到魏忠贤打压,甚至险些身死的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另外就是,董祖诰的岳丈是曾经的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