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来想,张行自问若自己处在孙高两人的位置上,或许一开始也会来打登州,但接下来,最起码会跟王厚一样,以登州为后背,努力往河北老家发展……能救一家义军是一家,能打一仗是一仗,能消灭一点官军是一点。
至于王厚,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转回眼前,张行既然意识到高士通已经彻底屈服,便也不再留有余地了:“东夷那里卖粮食给你们吗?或者有没有要买军械?”
听到前半句,高士通立即摇头,后半句却又点头。
张行恍然,继续来问:“登州还有多少粮食和军械?”
“军械充足,刚刚打下来的时候,有足够二十万人装备的全套军械,但缺乏匠人维护整修。”高士通有一说一。“到现在,因为流失、贩卖、分发到外和卖给东夷人外,还能剩大约四五万套齐整的存货。至于粮食,都是陈米、陈谷,若是按照之前登州城十万人来算,应该还够吃三年。”
“粮食都在城里?”
“是……一开始有不少在登州大营里,后来也挪到城里了,但和军械一样都是三家分开的。”话至此处,高士通略显小心来言。“不过除了军械和粮食,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如木料、苇杆、皮货,许多都存在我把持的仓城里。”
“很多军械都在各部部众身上吧?”张行想了一下,继续来问。“四五万套是剩下齐整的?”
“自然。”
“府库要封存,留给我们。”张行正色来言。“但高公本部的军械物资,我们只是先保管……等高公率本部离开登州往北海到河口过河时,可以带走之前所有的随身军械甲胄,粮食也可以按照十万人的数量给够半年的,也就是城中存粮的六分之一。”
高士通大喜过望,这几乎是礼送出境的待遇了!
明明栈板之肉,还能有这个待遇,只能说幸亏自己主动来了,而且态度诚恳,反应迅速。
而与此同时,黜龙帮中许多人都有些异样,显然是觉得张行太大方了,偏偏又不好在这个场合质疑这位大龙头的决断与权威,实际上,既来到登州城外,根本没几个人有资格质疑这位大龙头……但这不耽误包括白有思在内,许多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张大龙头几眼。
“至于带走的人数。”张行想了一想,继续来言。“渤海军可以全部跟你走,平原军也可以交给你……”
高士通何止是惊喜,简直目瞪口呆,但聪明如他,立即就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孙大当家……?”
“我们黜龙帮定了规矩,登州这里坏了规矩,便是说因为义军同属一家,因为要讲大局,因为想少死人,因为知世郎与高公都是知错就改的好态度,可规矩就是规矩,不给天下义军立下规矩,我们黜龙帮怎么当这个天下义军盟主?”张行缓缓道来。“而现在,我们已经仁至义尽,孙大头领却依然不来,那便要请平原军来帮我们立规矩了。”
听到前面,高士通本还想吐槽……明明刚刚在辕门还是河北东境分明,甚至以此给自己定了罪过,如何眼下黜龙帮又成了天下义军盟主?
但且不说渤海军和自己死里逃生,获得了远超之前想象的待遇与结果,光是对方后面一句话,也让这位河北义军大当家立即转过来了注意力。
“所以……”高士通面色凝重,心中犹疑,继而小心询问。“张公一定要杀孙大当家吗?”
“我没说要杀孙大当家。”张行忽然一笑。“我说的是要拿平原军立规矩……自孙大头领以下,所有人公平抽签,五十杀一,以儆效尤,而所有军官士卒抽签后若是能活,便统一降级降等,尽量充入你们渤海军!高公觉得如何?”
高士通终于愕然。
他刚刚一时犹疑,乃是权衡利弊之下,既觉得可以让孙宣致去死,以达成利益最大化,又是陡然意识到,此人死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