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高手已经站到了她跟前——是个男人,陌生的男人。她集中精力判断着,本能反应就是反抗,却被他直接点了穴位,方才汩汩流淌的鲜血减缓了不少。
“忍住。”那男子低声道,陌生冷冽的声音又让她清醒不少。
又是不等她再次猜测,男子就粗暴地将她手臂上的羽箭一把拔出,另一只手飞也似的将她推入了身旁的草丛里,随即毫不犹豫地将那只还往下滴血的利箭刺入了自己的手臂!
白隐躲在角落里大吃一惊,原本因失血过多和剧烈疼痛所导致的痛苦不堪的脸色又多了一层煞白。她撕下一根布条,咬紧牙关,粗鲁地缠起伤口,尽量不让它再滴出血来。
这时那些后知后觉的士兵才举着火把闻声赶来,当他们看见半跪在地上正捂着流血的伤口的面孔是谁时,皆像白隐一般大吃一惊,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原地。
白隐伏在半人高的草丛里,一动不动地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一举一动。尴尬的局面还未维持片刻,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听起来像是在小跑。
“出什么事儿了——父亲!”
一阵憨憨的小女孩儿的声音飘了过来,白隐听到那稚嫩的脚步声又急促了一些。接着,一个眼眶微红的小女孩儿提起粉红色的裙裾,精灵一般地扑棱棱飘到了“中箭”的男子身边——六七岁模样——试图将他父亲扶起来。
白隐愣了半晌,终于分辨出这小女孩儿口中的“父亲”原来竟是奕青。
小孩自然是宁容,她将奕青扶了起来,小巧的眉头皱得紧巴巴的,滴溜溜的眼珠仿佛要挤出泪水似的面朝匆匆赶来的众人:“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父亲你们也敢行刺!”她举起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前方不知比她强壮多少倍的将士们大声喝道,“我父亲你们也不认得了吗?!他不过是不放心出来巡视一番,竟被你们这群不长眼的所伤,这魔宫里要你们有何用?!”
宁容此时年龄不大,气势却十分逼人,一番充满稚气的言语吓得这些士兵们大惊失色。虽然每个人都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倒下的三具尸体和负了伤的太子殿下,晕晕乎乎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加之又听了这小郡主一番教训,更以为是自己人伤了自己人,纷纷跪倒在地,额头抵着青石路面,颤抖得不敢说话。
或许是白隐的错觉,因为她分明看见奕青苍白的脸上竟极力忍耐着难掩的笑意,那些个愣头青低下头时,宁容脸上的担忧也是一扫而光——父母俩分明是在演戏。
“我告诉你们这群废物!”她那水灵灵的眼睛转了转,双手叉腰,又清了一嗓子:“今晚的事我看在眼里,用不着父亲动怒,本郡主只消去皇祖父那里稍一句话,今晚你们这些巡兵所有人的脑袋都得搬家!”
怎的又扯出魔帝来了?不过很显然这话很奏效,那些士兵的眼色一时间全投到奕青身上,可怜巴巴地向他求助,望他网开一面,不过后者只顾捂着伤口扯出痛苦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打算管管。
于是那个首领只能跪在地上一直哀求,磕头道:“郡主饶命郡主饶命……都怪小的这些瞎了眼弟兄们认错了人,竟……竟伤了太子殿下!小的罪该万死,但请郡主饶我们一命,那些不长眼的家伙都已经死了!殿下千万不能告诉陛下啊!”
谁知宁容并不领情,又气冲冲地掂起地上一柄带血的利器,面不改色地揪着领头那家伙的衣领就要去她皇祖父那儿讨说法。他们就在魔宫内,再这样闹下去,魔帝估计会不请自来吧。白隐躲在一旁痛苦地咧了咧嘴,也觉得好笑。
“容儿,”这时奕青突然发话,腾出一只手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轻声打断她,“父亲需要包扎。”
那些亡命之徒听了,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虽说害怕此等杀头的大罪泄露出去而不敢叫太医,但仍对他感激不尽。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