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梅森阁下说的话,基本可以等同于阁下的话。」
贝尔不置可否地摊了下手。
皮埃尔继续说道:「事实上,我的任命还没有正式下达,就连这张委任状,也是我提前拿到——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什么都要走流程,很是麻烦。」
贝尔认为自己已经了解了一切需要了解的,于是他拍了一下膝盖,粗声粗气地说:「那好,皮埃尔,你现在不妨就把我当成一个终日生活在草原上、和野兽搏斗、和坏天气搏斗的牧民,一个帕拉图人口中的‘蛮子",一个你要收血税的对象,一个普通的赫德人。
「你——皮埃尔·吉拉德诺维奇,天边来的大人物,外新垦地的督军使——你要怎么让我服从你的命令?」
贝尔的目光落在两人之间的委任状上,故意带着一点挑衅,问:「就凭这张纸?」
「怎么?」皮埃尔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他们敢不认阁下的权威?」
「他们当然会服从拔都的权威!」贝尔斩钉截铁地说:「他们都折过箭,立过誓!如果有人违誓,百夫长就有权力把他杀死,抛尸在没有人烟的地方。」
皮埃尔耐心地等着小猎人说「但是」。
「但是。」贝尔话锋一转,拿起皮埃尔的委任状:「他们不会认那个什么‘国民议会",也不会认你,更不会认你拿来的……这张纸。」
沉默片刻,皮埃尔不得不承认,贝尔·拉尔夫诺维奇说的是对的。
刚刚得知自己未来的任命时,皮埃尔感到了愤怒、狂喜和惶恐。
愤怒是因为,他又一次被派到远离「主战场」的地方,血泥之战前是这样,河谷村之战前又是这样,他总是在第一幕、第二幕和第三幕大展身手,然后遗憾错过第四幕,在第五幕被提到一句,最后谢幕时露个脸。
明明他也是主角之一,明明他付出的并不比任何人少,却只能在角落里看着别人接受欢呼和喝彩,还要被某些阴暗小人讥讽能登台谢幕都是靠裙带关系。
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他不受重视,反而是因为他太被看重,总是被派去执行那些只能放心交给他的任务。
他从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任何懈怠,每次都倾尽全力完成交给自己的使命。
但他依然会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愤怒。
与愤怒伴生的,是理所当然的、发自内心的狂喜。
终于,他终于得到了一个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
一个艰难的、重要的、同时又不受限制的、真正的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狂喜到想要大笑、大叫,他想要跳到枫石城大教堂的钟塔上,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
最后,则是惶恐。
惶恐,因为他理解「外新垦地督军使」的任命的分量。
这个职务被给予了近乎无限的权力,外新垦地的一切事务都可以一言而决。
什么督军使?根本就是「副王」。
然而伴随着无限的权力的,必然是无上限的责任,以及殷切的期待。
他不禁怀疑,自己能否担起这项重任。
他更加怀疑,他能得到这个无比重要的职务,是否正如某些人所说……又是因为裙带关系。
愤怒、狂喜和惶恐,三种情绪糅杂在一起,令皮埃尔产生了一股冲动——他不想向任何人寻求帮助,不想向任何人请求指点
,他想要走最难的路,他要就凭一张委任状,做成别人无法企及的伟业,堵住所有尖酸小人的嘴。
这股冲动从诞生那一刻起,就变得不受控制。
所以皮埃尔来到这个营地,来到这个帐篷里,来到小猎人面前。
然而,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