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保民官的小桌上的地图,意外地发现那些标有复杂记号的羊皮纸并不是绿谷的地图,而是绘着长湖镇、蛇泽和巴泽瑙尔的山谷河流。
温特斯全神贯注地进行着图上作业,一边测量,一边写算,仿佛帐篷外的人喊马嘶不存在:“准备好就出发。越早追上梅森保民官,你们就越安全。”
“是。”雅科布转身想要离开,但他终究还是无法舍弃窥探血狼内心世界的机会,大胆地开口问:“您才刚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就已经将目光投向下一场辉煌胜利了吗?”
“辉煌胜利?”温特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无比的讽刺和苦涩。
“是的,辉煌胜利!至少我会这样记录!”雅科布坚持地说:“以四个营对阵六个大队,打垮一半、击退一半——仅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代价!如果这不是辉煌胜利,还有什么是?”
“微不足道的代价?”温特斯冷静地反问:“看看帐篷外面的景象吧,绿谷已经被我变成了火谷。”
“只是一季的收获而已。枯树会冒出新芽,种子会再次播撒,绿谷迟早会恢复原状的。”
“也许吧。但他们再也不会信任我们了。”
雅科布陷入沉默,他斟酌词句:“这都是……通往胜利的必要代价。”
“不必安慰我,格林先生。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但这并不能改变我做过什么……”温特斯手上的尺子和炭笔停了一下,又继续沙沙作响:“也不能——并且不该让我感到任何慰藉。”
雅科布不再说话,他陪着温特斯·蒙塔涅静静地待了一会。而后者也没有赶他走,只是继续自己的测算。
一个怒气冲冲的脚步声在帐篷外面响起,塞伯·卡灵顿一脚踢开帐帘、踏入帐篷。
见到帐篷里还有其他人,已经到嘴边的质问被塞伯少校咽了回去。他抱起胳膊站在门边,一言不发地看着雅科布·格林。
雅科布急忙告退。
碍事的家伙刚刚离开帐篷,塞伯少校的咆哮声立刻响起:“为什么不让我追击?!”
“你的轻骑兵缺乏攻坚能力。”温特斯理性克制地解释:“而且他们太宝贵。他们有撼动大方阵的勇气,但我不想把他们浪费在硬撼大方阵上。”
“你的步兵在哪里?!我不能攻坚?梅森上尉的大炮又在哪里?!”
“火势失控,步兵部队不得不撤退,否则也要被卷进火场。梅森上尉的炮兵已经提前撤离,缺少火炮的支援,与大方阵正面对决会让我们付出高昂的伤亡。”
塞伯少校简直要抓狂,他的怒吼一声大过一声:“高昂伤亡?该乘胜追击的时候,你却担忧伤亡?!你知不知道?一旦让联省佬站稳脚跟,我们会付出比现在更高、更高、更高的伤亡?!”
“我们只能接受今天无法完全歼灭敌人的事实。”
“是你错失了战机!”
两人的声音传到帐篷外面,卫兵都被吓得直缩脖子,文员们更是想方设法躲得远远的,连旁听都不敢。
又是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赤裸上身的安德烈掀开帐帘,低头走进帐篷——是雅科布·格林跑去把他找来的。
一看到塞伯少校正在居高临下向温特斯喷洒唾沫星子,安德烈不怒反喜。
“甭看我,我不是来劝架的。劝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有梅森才会做,我可不管。”
安德烈好整以暇地踱到帐篷另一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温特斯的帐篷里只有清水。
他转过身,靠坐着小斗橱,兴致勃勃地说:“况且我一直很好奇,你俩究竟谁的剑术更高明一些。”
塞伯少校轻哼一声,站直了腰,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旧军服。
他深吸一口气,扶着马刀,冷冷地说:“南岸的火已经到山上去了,行省大道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