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涌入房间,温特斯这才得以看清档案室的全貌:
将近两人高的木架从地板一直延伸到拱顶,相同规格的木架将长廊似的档案间摆满。
讲解人的指尖从身前划向房间尽头:“从最初埃尔因主教签发给刀剑匠行会的特许状,再到见证刀剑匠行会与磨制匠行会合并的契约,再到总行会成立的宣言。铁匠行会以及总行会的所有重要文件都在这里,按照时间顺序保管着——原件。”
温特斯边听边点头。
单看男爵专心致志听讲的模样,讲解人几乎要以为对方今天来行会总部,主要目的就是参观,与执行委员会的谈判反而是顺路的小事。
……
大约一个小时前,格拉纳希男爵夫妇相偕拜访钢堡行会总部,接待他们的则是早早到齐的铁匠行会的全体执行委员。
不过,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执行委员们的意料:真正向锻炉之主们阐述计划、回答质疑的人,不是“威名赫赫”的格拉纳希男爵,而是更加神秘的男爵夫人。
最开始的时候,锻炉之主们用轻视、疑惑和不信任的目光看向过于年轻又过于美貌的男爵夫人。
但是随着对方娓娓道来,仲裁厅的气氛逐渐变得严肃和沉重。
安娜首先简明地剖析了钢堡的困境:
帕拉图的战争一天不结束,钢堡就只能一天天衰败下去;
此消彼长,即使能够坚持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钢堡的统治地位也将被其他铁器产地所夺取;
这座城市因为水路的贯通而兴盛,也将因为水路的断绝而消亡。
“只要贸易禁令继续存在,即使现在我们能买走你们所有的存货,也无法阻止钢堡的铁器行业在未来的萎缩。这是现实,虽然令人痛心,但它必然会发生。当然,总有一些绕过禁令限制的方式,例如走私。但是假如将风险考虑在内,走私对于你们来说,预期收益永远都是……亏损。”
安娜柔声说道:“因此,请勿必认真考虑我们抛出的橄榄枝。”
温特斯的提议已经透过塞尔维特议员转交给执行委员会,安娜不需要再赘述具体的计划。安娜今天来到执行委员会面前,既是在下最后通牒,也是在做最后的努力。
“不再仅仅是输出铁器,而是输出人力;不再仅仅是输出资源,而是输出技术。不再仅仅是输出商品,而是输出……”安娜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她考虑许久,最终选定了一个最准确的上古语词汇:“。”
铁匠行会的锻炉主人们面面相觑,听不懂对方口中陌生的发音。
安娜嫣然一笑,解释道:“即一切动产和不动产的总和。”
……
仲裁厅的争吵声即使隔着走廊也清晰地传进温特斯和安娜的耳中。负责接待的锻炉之主脸色有些尴尬,更加卖力地讲解起钢堡的历史。
安娜贴近温特斯,带着一点不安和忧虑,悄声问:“是不是我刚才讲的不够好?我再试着和他们谈谈。”
温特斯拍了拍安娜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越临近最后关头,他反而越轻松:“让他们自己吵出结果就好。”
他紧接着打趣:“不过诚实地说,你的演讲水平确实不太行。有时间的话,我教教你。”
安娜不动声色地瞪了温特斯一眼。
“你表现得太理性,也把对方想象得太理性。”温特斯叹了口气:“但是你要知道,大多数时候,人们都不是凭借理性做决策的。”
“抱歉。”走在前面的讲解人转过身,不好意思地问:“您问的是什么?”
“没什么。”温特斯笑着问道:“我听说,行会总部保管着所有锻炉转让的记录?也保存在这间档案室?”
“锻炉转让?”讲解人略一愣神,很快反应过来,一指靠墙的木架:“哦,没错,也在这里。就在那排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