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微微抬起眼皮,与温特斯目光接触:“革新修会的成员,全部都是神术使用者。”
……
“夫人。”用黑纱束着头发的麦德林太太走进客厅:“蒙塔涅先生回家了。”
虽然已经听过无数次,但是每当有人开口叫“夫人”,安娜的脸颊还是会有点发烫。
安娜一下子坐直身体:“他回家了?”
单身军官寓所很小,进门后的走廊与客厅只隔着一面薄薄的木墙。温特斯的脚步声又很特别,安娜总是能轻易分辨出来。
麦德林太太说温特斯回家了,但是安娜确信她没有听到温特斯进门。
“蒙塔涅先生在哪?”安娜拿起大衣:“马厩?”
“厨房。”麦德林太太回答。
为了防火,单身军官寓所没有设置单独的厨房,而是一个院子共用一间大的。
安娜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温特斯正巧推门出来。
安娜本来想问温特斯怎么回家先到厨房,但她看出温特斯的情绪不太好,话出口时变成了:“怎么了?”
面对安娜关切的目光,温特斯挤出几分笑意:“没什么,冷不冷?”
安娜捧着脸,拖着长音,小声撒娇:“冷……”
其实也不全都是撒娇,纳瓦雷姐妹在海蓝长大,从没经历过帕拉图的寒冬。
面对能冻裂皮肤的冷风,安娜偶尔还会出门走动,凯瑟琳则完全成为穴居动物。小纳瓦雷女士甚至推掉了所有舞会的邀约,令热沃丹的年轻男士们每每失望而归。
好巧不巧,卡曼推门走出了厨房。
安娜羞得无地自容,好在卡曼神父也是心事重重。卡曼茫然和安娜划了个礼,箭步离开了。
“你在厨房做什么?”安娜好奇地问:“怎么卡曼神父也在?”
温特斯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安娜能感觉到温特斯心情有些凝重,伸手挽住爱人的胳膊:“好冷,先回家。”
思前想后,温特斯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安娜。
这一刻,他开始有些理解养父所说“你不知道我们付出了什么”的深意。
爱情就能让一个人毫无保留地接受另一个人的全部吗?
包括所有缺陷与黑暗面?
谁知道呢?
且不说爱情,就算是血肉亲情,儿子就能毫无保留地接受父母做过的“不好”的事情吗?
温特斯很想向安娜坦诚,世上最难过的事情就是不能被任何人了解和理解。
就好像一位中年农夫停下手中的农活,擦了擦额头的汗,望向天边。
路过的人以为农夫在偷懒,可谁敢说一个平凡农夫的内心世界就没有万丈波澜?又有谁知道他的一生经历过什么磨难?
或者逆否命题更容易理解:拥有“知己”是活在世上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但是温特斯不敢说明,因为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的过程和结果不会很好看,他不想让安娜恐惧他,或者认为他是“坏人”。
温特斯终于明白热沃丹教会为什么一定要杀掉扫罗,还开出那么高的价码——热沃丹教会要杀的不是一个异端神学家,他们要杀的是一个很可能已经失控的神术使用者。
或许自从革新修会被清洗以后,热沃丹教会就一直在等待扫罗。
或许他们曾经派人进入赫德诸部查探,但是没有结果。
所以他们只能守株待兔,如果没有音讯就一直等下去,如果有消息就立刻想办法处决。
温特斯甚至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猜测:卡曼神父或许才是等着扫罗的人。
对付魔法师,最好的武器是另一个魔法师。那么派出一个神官,对付另一个神官呢?
联盟军队内部没有针对施法者的专门清理部门——或者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