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火者要来了。”
一句话便让屋子里的空气冷得像冰。
“猴屁股脸?”温特斯的眼神如同猛兽般危险:“他知道我在铁峰郡?”
“他?”小狮子慢条斯理地拨弄刀穗:“他应该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那他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小狮子耸耸肩:“抢劫。”
烤火者的事情,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秋高马肥,九、十月份正是赫德人传统的劫掠、征战季节。
早在初春,帕拉图常备军大败而归的时候,诸部首领就在琢磨秋天抢一把。
到六月份,又有新消息传来——帕拉图人内讧了!诸部首领更加喜出望外,纷纷秣马厉兵,准备干一票大的。
海东部的、苏兹部的都各自组织起劫掠战团。
对赫德人而言,“劫掠”和“打仗”本就是一个词。战利品的多寡关乎首领的声望,战利品的分配更是与地位直接挂钩。
一方面,赤河部刚刚同主儿勤部大战一场,吃下去的肉还没消化干净;白狮提前表态不参与秋季劫掠,但他同意借道给其他部落;
另一方面,烤火者亟需一场收获丰厚的劫掠重拾威信;可他的号召力不比从前,于是他务实地加入健食者战团,与苏兹部合兵。
八月末,两大战团已经集结完毕。
九月初,战马吃饱最后一轮草籽和野豆,两大战团同时挥师东侵。
因帕拉图最富饶的土地都在烬流江两岸,所以两大战团也是一南一北。灰眼睛走北岸,烤火者和健食者走南岸。
双方口头约定“弓马不过河”,免得见面不愉快。
划分好抢劫范围,赫德人欢天喜地闯进帕拉图,然后……然后就被迎头痛击。
事实证明,联盟政府的几十次调停、斡旋还不如赫德人的一枚马蹄有用。
不等赫德劫掠战团的先锋跨过界河,上一秒还在你死我活的红蓝蔷薇已经默契调转枪口。
在江北行省的一道川渡口,灰眼睛战团被阿尔帕德拦腰凿穿中军。
灰眼睛很识时务地舍旗逃命,底下的小部落自然也是狼奔豕突、抱头鼠窜。
阿尔帕德带骠骑兵追出界河三十公里,一直杀到尽兴才回师。
反倒是战后清扫零散的小股赫德劫掠者花得时间更久、更加耗费精力。
而在烬流江以南,健食者、烤火者战团也在镜湖郡被联军设伏击退——新垦地军团由亚当斯将军统领,红蔷薇部队指挥官未知。
因为伏击圈提前暴露,帕拉图联军没能大量杀伤赫德蛮子;再加上帕拉图联军缺乏骑兵,无法有效扩大战果。
所以烤火者和健食者仅是碰了一鼻子灰,全须全尾逃回了荒原。
帕拉图联军也没敢轻易追击——在追击这件事上,帕拉图人过去吃了太多亏。
或许是蛮子的来势汹汹令内战双方生出一丝同仇敌忾的情绪。两场战役之后,红蓝蔷薇之间倒是暂时安生下来。
没有爆发新一轮大战,帕拉图大地静静迎来冬天。
帕拉图是暂时消停了,但是大荒原可没消停。
肉没吃着,还被崩掉牙,光这一件事就不知道又要引发多少吞并、倾轧。但没人是被波及,因为所有人本就都在局里。
“我哥收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消息。”小狮子轻飘飘地说:“特尔敦部又在重新集结部众。”
“然后呢?”
“烤火者要是没被马踢傻,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诸部开战。他的人马也不足以再去镜湖郡硬碰硬。我哥认为他也许是想就近碰碰运气,所以让我提醒你一下。”
“白狮怎么知道特尔敦部的事?”温特斯看似是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