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夜色,不甘不愿地开始消融。
清晨的雾气钻进竹舍,轻盈地萦绕在木床前,白菡仿佛置身于缥缈仙境的睡美人。随着恢复知觉,密长的睫毛上下扑闪,浓雾凝结成露珠顺着睫毛落下。
白菡吃力地撑起双臂,缓缓坐起身靠在墙头,伸出纤细的手指抚过眼角的水滴,心头划过一道尖锐的疼,那股疼痛像龙卷风一样在心里肆虐,却又找不到出口。
她捂着心口有些莫名,即使江姨在自己面前中剑倒下的那刻,也没有此刻如此得难受和心疼。泪水混合着露珠,指尖的触觉滚烫而冰凉,这感觉何曾地熟悉?她用右手包裹起左手的指尖,似乎有那么一双宽厚的手掌,一遍遍地用体温温暖着她冰冷的指尖。
“一切都是梦吧?”她喃喃自语,有些自嘲自己的想象力。白姨已经离她而去,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在冬天里捉着她冰冷的手为她取暖。
想起白姨死去的那幕,白菡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哭声低幽幽地飘出窗外,声声传入藏身于灌木丛里的楚幽幽耳中。原想远遁天涯海角,回到那片他俩相识之地,但她就在这里,让他如何割舍得下,哪怕只为多看一眼。此刻听着哀伤幽婉的哭声,破碎的心被揉成一团,多想不顾一切冲进去,将她紧紧地纳入怀中,从此守着她、护着她。
可是……
想当年在重天界,只要提起楚幽幽,女为之倾倒,男见之惧怕。他,以五千岁的年纪破格位列仙班,在平均年龄十万岁的众仙里最为年轻。他,明明无招无式,却能轻易破了多少大家的绝世神功。他,无门无派,修为深不可测。他,无论对谁,一脸千年冰寒,却会对着一株白莲露出心神荡漾的笑。
往事如风……
一轮旭日挣脱地平线穿透云层悬挂在蓝白色的天边,阳光驱散白雾,屋内的哭声方才渐止。
“吱呀”,竹舍前门被打开,白菡从内快步走出,眉间一抹水滴状的朱红印记在阳光下透出璀璨光芒。
自醒来,白菡复原着萧家村的每一幕,但记忆就像打乱的拼图,总有一处是残缺。记忆中自己一直沉睡不醒,甚至梦见了小时候白姨教她书写名字,梦里她一直紧紧抓着一个黑衣人的双手。
她环顾四周,修竹茂林,景色秀丽,是个好居处。这里该是黑衣人的住处吧?方才在竹舍内四处查看也未能发现关于黑衣人的半点痕迹。因着心系白姨和萧家村人的安危,她留下一张字条便匆匆离开。
小径蜿蜒,出得谷口豁然开朗。只见晴天万里、白云悠悠,旷野之上气温高了几许。
不远处,一条赤江横亘于前,呈蛇形将山谷围城一座孤岛。辽阔的江面上波涛汹涌,漩涡盘旋,犹如一头被困的猛兽在笼子里挣扎。江面那端,连绵青山起伏不见尽头。
这般凶猛的江水,怕是过不去了。正在白菡发愁之时,江面上露出一面黑色小旗,在水里飞快移动,速度快如离弦之箭。一朵笑容爬上白菡眸底,只听得一声细长的低吟从她唇间溢出,顺着东南风飘向江面,飘不多远被拍碎在在浪花里。
低吟一节一节断断续续,在将断未断之际,一道尖锐高亢的啸声冲破层层波涛冲向黑色小旗,在击中的一刻,小旗在江面上飞速打转,继而脱离水面一跃而起,一头长约十几丈的虎头鲨腾出江面。
这巨型虎头鲨,饶是自幼生活在大海边的白菡,也是第一次遇见。虽然她能听懂动物的语言,但还没有强大到让鲨鱼里最凶猛的虎头鲨听从于她。但这次召唤它,却是异常的轻松。此刻的她,心里盛着的只有白姨和萧家村人,来不及细细体会身体的变化,嗓子一提,啸声更为激越高昂起来,虎头鲨跌进江里,掉转头向白菡的方向游来。
阳光给赤红的江面撒上一层金银屑,耀眼夺目。一头庞大的虎头鲨,仰着高傲的头颅,斩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