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方再无回音。
身处江心的晏诗却是丝毫听不见此处声响,只见许久不闻回应,道对方已倦,想来日夜赶路,与她合奏,自是风餐露宿,故抱琴而起,动身回舱。
却不想行至舱前,突闻山头传来四声语调:
“可否一见?”
她先是一喜,可接着便细思此语,觉得当有别的解法。
不待思成,便又闻声:
“我在此处等你。”
晏诗这下再无他想,只是心下生奇:
昨日还曾拒绝她见面,今日怎就突然改变,突然主动相邀了。之前那些沉默,是在犹豫纠结?
不禁低头按弦:你确定?
“来吧!”
此声应接飞快,声调短促。像是此人下定了决心,再无更改一般。
晏诗咬唇驻足,会面原本是她之意,然听见对方如此肯定,却又犹豫起来。
声音还是先前的声音,为何却给她一种陌生之感,以致让她生出隐隐的抗拒来?
便想起手再弹些什么,却猛然按住颤动的弦。
她回过神来,终于明白哪里不对。
虽然对方声音别无二致,然那种短促明确,坚定无疑的气魄,却是先前未曾有过的。
还有那声调的尾音,速度,都与之前有着微小的差别。
不待她细思,山头处又有两声接连传来:
“别来!”
“危险!”
此声短促尖锐,如芒针入耳,又似鸟啸鹤唳,绝非管乐呜咽幽渺,更类似于哨声。且方向也比先前声音向东偏了十余度。
还有第三个人在!
晏诗突然明白了过来。
听懂了这两声的警告之意,越发确定此刻执箫管的并非合奏之人。只怕哨声者才是。他乐器被夺,故而用口哨示警。
然而,这便会暴露他自己的方位!
既然乐器已失,想来敌人武功更高,他力有不敌,故而逃走。如此示警,会难免将自己再次置身于危险之中。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将琵琶往舱门里一扔,抓起剑就欲下船。拍着栏杆朝下边高声呼道,“南边靠岸!快点!”
然不知何时出现的穆王和一众亲卫陡然拦在前头,“不能去!你去就中计了!别冲动!”
“可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靠岸,靠岸!”她仍大喊!
此处江心,距离岸边太远,否则她早跃上岸去了。船上看山如走马,倏忽过去数百群。看着极尽,实则尚远,晏诗不由得替那人焦心。
“冷静一点!”
穆王大喝道!
捏住她的肩头,“现在不是你急,对方比你更着急!”
晏诗倏尔抬眉看来。
“你想想,他要的是什么?”
“是你!”
“你不去,他只会比你更急。今日终于忍不住再度现行了。”
“可是,别人就会因我而陷入危险!”
“你再想想,他为什么不敢过来,反而要你过去?”
“自然是因为你人多……”
“所以咱们更要用多派些人过去,看看来者几个,是什么身份,有了消息你再去也不迟。”
晏诗半张檀口,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放心,我早有准备。你看,那是什么?”穆王将她带到栏杆处。
此刻月至中天,清辉万里,粼粼水面上,前后十余艘战船早放下了小艇,满载军卒向岸边急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