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心中的琵琶声又起,今夜晏诗心情大畅,白日又睡得多,夜深了也竟是不困,未等到回应仍是不泄。全然不知密林深处正进行着一场关于她的凶险厮杀。
青年眉头一动,忙随之回转玉笛,凌空翻身,欲将严天行一并带倒!
严天行亦随之拧转身体,粗布腰带和着脚下雪花同时腾起,半空还有个青衫的长身俊彦,衣袍翩飞,发带高旋,好似应和琵琶声,双双起舞一般。
一柄长刀自严天行足下飞起,直朝半空中的青年而去,青年坠身躲避,却恰算在严天行意料之中。
二人落地之时两掌互对,一股看不见的气流猛地爆发!
以二人为中心的地面,雪花夹杂着冰粒四散狂喷!
严天行稳稳站立,而青年后退三步,脸上显出不祥的潮红。
“放弃吧,我先前的话依旧作数。”严天行负手再度上前。
青年咽下喉头的血腥,勉强张口,“你究竟,为什么非要对付她?”
严天行面露轻蔑,“本来她父已伏诛,她藏名隐迹也罢了。怪她不甘心,杀了不该杀的人,鱼龙卫可死,然天威不可犯!”
青年再次站直身体,冷笑道,“你是想用她换你的荣华富贵吧。”
严天行再进一步,全无愧色,“随便你怎么说。”
“无耻……”
青年话尚出口,严天行杀招又至,蕴含数十年内力的一拳当胸轰出,耳畔隐闻风雷!
狂风扑面,雪花迷眼,青年玉笛再出,迎风疾点,骤雨般无数下落在他拳尖同一处关节,身形边打边退。
这招“滴水穿石”,需要极强的控制,和极其精准的落点。无论碰上何等坚硬的兵器,皆可破之。敌人若不撤招,便只有器毁兵折的下场。
神兵尚且如此,遑论一介肉身?
严天行要么收拳换招,要么拼伤制敌,可无论他如何选,皆无两全之法。与其带伤,无法握刀对上晏诗,不如选前者划算。
拳头果然松了。
然却化拳为爪,速度陡然加快,扣住了玉笛!
青年内劲狂涌直逼右臂,意欲将玉笛夺回。然终究内力尚浅,又已受伤,玉笛即刻就要脱手!
他指腹却死死攥住,整个人借住对方拉力不退反进,亦出一拳,砸向严天行面门!
严天行何许人也,对战经验不知多少,此计他早有预料,脚步陡然发力顿住身形,迅速拧身,左腿横扫而出,直冲青年侧腰!
这一脚若踢实了,青年即便有命,脊柱也要断裂,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腿远比手长,且严天行全盛之下,后发先至,青年先前的速度骤然变成了催命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严天行却猛然一滞,身姿随惯性动作,然却声息不闻,戾气顿失,好似有什么突然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变成木偶一般。
即便如此,那脚依旧携着极大的惯性,朝青年腰腹横扫过来!
青年整个人被扫飞了出去,狼狈得滚了数滚,才被一截枯木拦住,雪劈头落下,覆盖住他全身,手中已空。
严天行手握玉笛,刹那间便恢复过来。眸中望着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脚步刚欲上前,青年便强撑爬起,抖落一身雪片,头也不回地飞奔退去。
“原来是你。”
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他不禁低语喃喃。
片刻,震骇渐退,严天行对着青年消失的方向低声大笑起来。
“深情如此,也还是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瞒得她这么辛苦。你是不想,还是不敢让她知道?”
远处人声遥遥传来:“与你何干。我从未想要害她。”
严天行的神情诡谲起来,“有时候欺瞒,比加害更甚。不如我帮你一把,让她看看你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