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意欲何为?”
朱厚熜正欲出言,费宏抬手止住,接着温和的笑了起来,又道“安化之乱后,除了宁逆筹谋不轨已久,天下宗室当畏服警醒。来安陆之后,与九峰兄一番畅谈之后,老夫料定了安陆兴府,非南昌之宁府,断然不会有不智之举。思来想去,便唯有一可能了。”
这一刻,朱厚熜胸中蓦的一动,福至心灵。
忽而想到昔年,健斋公因钱宁勾连朱宸濠,获罪于二人,因是被构陷致仕。
如今逆宁以反,钱宁定然难辞其咎。
朝堂之上,钱宁前有勾结朱宸濠之实,后有江彬步步紧逼。
此辈虽自称“皇庶子”,但四面楚歌之下,下场不问可知!
如此一来,钱宁黯然退场之际,昔年因钱宁乱政而归于野的朝臣,必然是复起在即!
想到此处,朱厚熜不禁是暗暗苦笑起来。
他之本意,绝非是趋炎附势、意图烧冷灶,可因缘巧合之下,健斋公又如何能信服?
只怕换做是他,也是不信居多吧?
果然,费宏目视朱厚熜,笑道“正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钱、江之流,幸进之辈也。
此辈人物,或能得势一时,却终难长久,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想必世子料定了,钱宁下场黯然,如我辈则是复起在即。然则我却欲说,世子怕是料错了。”
事已至此,解释亦难以令健斋公信服。
朱厚熜喟然一叹,所信恭敬道“敢请费公解惑一二?”
费宏长身而起,踱步花厅门前,遥望远天白云苍狗,“因罪钱宁被贬的诸多朝臣里,旁人或许是复起有望,老夫却仍在两可之间。”
回过身,费宏一抚长须,泰然笑道“阁臣,承社稷之重,不可轻动,此其一也。
介夫兄、叔厚兄二人,或能容得下我。出身于江浙之官,却断断然容不得老夫再入朝堂。”
此时,朱厚熜听的云里雾里,不明健斋公何意。
健斋公所言,介夫乃是当朝首辅杨廷和,叔厚则是梁储梁阁老。可这又与江浙之官,有何干系?
当下问道“费公此言何解?”
花厅下,门轩前
费宏负手踱步,泰然笑道。
“世子可知,朝中素来有言浙一僚与江右一僚,各论本省人才,争斗不休。江浙与江右之争,由来已久。在焦芳、刘瑾之后,尤是激烈。是以,老夫之起复,犹在两可之间。”
说罢,费宏目视朱厚熜,温声道“既来湖广,能与九峰兄为临,有游林下,品茶论道,亦是美事。桌上那一副字,便也赠与世子了。”
说罢,费宏端起茶盏,以有了送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