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太师大人,郡主,咱们该进宫去见陛下了,陛下恐怕有好多话想对郡主说呢。”见他们仨聊了几句,纪青禾这才凑过来,笑眯眯地说道。
裴兰庭眼神略微一扫,笑容就淡了下去“纪大人稍后,本郡主还在等人。”
此言一出,方才静谧和谐的气氛顿时凝滞。对于她口中要等的这个人,在场诸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觉得她会出现。
“这……恐怕不妥吧,陛下可要等着急了。”纪青禾打着圆场,“不然咱们先去见了陛下,随后郡主要见谁招来便是。”
裴兰庭稍稍后退几步,仰头仔细地看着城门。多年前一别至今,京都风采依旧,而城楼的砖瓦已然换新,这变与不变之中,京城的局势是否还是她想象中的模样呢?
“我要等的人,并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众人盯着那自顾自仰头观景的女子,不知为何,她身上忽然爆发出浓烈的哀伤和愤懑,“但是今天,她不来,我绝不入京城半步。”
扶麓盯着面前的公文,忽然有些走神。
今日的城门口,怕是热闹非凡吧。那个女子从来都是明艳爽朗,如同灼灼盛开的芍药,满满的珍重和心意捧到人脸前,却半点不在乎对方是否回应。离京前她们曾见过最后一面,两个前途未卜的少女彼此相对无言。
她说,皇帝忌惮我家军权,此行路途遥遥,再见不知是何年月。
她说,我知道这个伴读的身份相当于变相的质子,但是认识你们,我很快乐。
她说,阿扶最聪明,照顾好老师和太子殿下。
她说,不要同流合污,不要自我放逐,就算很渺小,也要为了清明的朝局抗争。
她说,我不会给你们写信,你们也不要惦念我。世事多艰,保护好自己。
扶麓微微抬头,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看去——
兰庭,漠北风大,可有吹改了你的容颜?
裴兰庭如同一杆长枪一般,静静站在城门口,身后的护卫呈翼状分开。礼部的官员凑在纪青禾身边窃窃私语,另一边的聂书辞脸色黑如锅底,太子则不声不响,只是默默站在裴兰庭身侧,神色看不出半点不悦。
反倒是裴兰庭先开了口“太子殿下和老师还是先请回吧,臣稍后恐怕要去宫中请罪,就不占用两位的时间了。”
太子摇了摇头“不妨事,我陪你等等吧。”沉默片刻,他又有些犹豫地说道“她……近几年很苦,所以做事偏激了一些,你不要怪她。”
裴兰庭讽刺地一笑,鼻音轻哼“臣虽在漠北,却也不是音讯不通的深山老林,她做了什么,臣心中有数。殿下还是带着老师先回吧,臣怕一会儿人多闹得太难看。”
太子闻言一怔,闪电般扫了一眼不远处偷瞄这里的纪青禾,随即皱眉“你要做什么?兰庭,她毕竟是父皇信重的臣子,不可轻举妄动。有什么矛盾,进了京我将她宣至宫中,我们慢慢解释。”
“臣子?”裴兰庭歪头看了他一眼,“是奴才吧?”
太子还来不及回话,忽见聂书辞几步上前,于是匆忙转身道“老师,您劝一劝……”
“太子殿下。”谁知,聂书辞竟生硬地打断了他,“殿下一早出宫接风是为了故人之情,现在人也到了,却是她自己不愿进门,殿下还是早些回宫处理政事,莫要在此地耽搁了。”
“老师?!”太子惊怒,“怎可如此行事?兰庭与阿扶之间不过是有些误会……”
聂书辞忽而提高音量“即便是有什么误会,也不该叫太子在此地久候!”他冷冷地看了眼女子的侧脸,从他一开口裴兰庭就没往这边瞟过一眼,仿佛所有的争执都与她无关似的。“殿下与微臣回去吧,此处的事您不适合掺手。更何况,东厂近年来的所作所为,又岂是误会两个字能抹倒的?”
在场诸人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