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简黎和封子水同时追问。
“因为家父尽管已经离家二十年,可是家母仍然相信家父还活着,总有那么一天会回来的,她担心院门围垣翻新以后,家父回来时就认不得家门了!这盏灯笼也是家母叫小可悬挂的,是希望它能够照亮家门前的路,家父如果回来,就不会迷了方向,可是…可是——呜呜~呜……”
简亮说到心痛处,不能自已,埋首桌上,泫然恸泣。
简黎闻说此话,更如万刀戳心,忍不住滚下几颗泪珠来。封子水见简黎情绪失控,赶紧在桌下轻扯衣襟提醒,简黎这才忍着悲痛,偷偷揾了泪。
二人复来安慰简亮,安慰多时,简亮才渐渐稳定了情绪,抹泪自嘲一番,继续邀请二人吃酒。少妇知道相公难过,当场却不便插话,唯有暗里心疼。
酒来酒往,又吃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至深夜。
与众人闹腾够了的阿宝在他娘怀里酣然睡熟,阿宝娘自己也是睡意重重,简亮遂叫阿宝娘带着孩儿先睡,桌面由他来收拾。阿宝娘便向封子水简黎行礼告退,自和阿宝洗漱安睡去了。
三人继续敞怀痛饮,不知不觉开了第二坛酒。
但论起酒量,简亮如何比得上封子水和简黎,渐渐吃得不分东南西北,忽而醉趴在桌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了,须臾鼾声如雷,竟是进入了梦乡!
简黎见状道:“这孩儿,酒量不济啊,我来陪子水再吃几碗。”
封子水看了一眼酩酊熟睡的简亮,又看了一眼凉棚外道:“简兄,酒已吃够,无需再吃,这下弦月也已偏西,天将破晓,我们还是速离去吧。”
“不急不急……且再吃几碗,待天亮了再与孩儿告别。”
“简兄,你这是吃醉了酒说酒话吗?”封子水吃惊道,“适才我二人可是已经说好的:不给孩儿一家增添不必要的悲痛和困扰。借此孩儿酩酊大睡之时正好离去,简兄为何还要等到天亮,与孩儿告别,如此岂不是节外生枝?”
“这……子水说的是,我们这便离去。”简黎满腹酒水顿时化作冷汗流出,他是多么希望与儿孙相认,但又不忍心相认后的永别给儿孙一家造成伤害,因此心头惨然道,“可惜我采来的兰花已经无法送到山妻阿花的手里,也只有将它供奉在山妻阿花的灵前了,请子水稍等片刻,我去去后院供堂便来。”
“那简兄速去,子水在此照看。”
“有劳子水。”简黎起身道谢,倏晃身影,已然不见。
却是早已来到后院供堂,自简黎手上起,这里就供奉着简氏历代祖宗的灵位,他目运神光,看得分明,供堂里果然已供奉着他简黎和阿花的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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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瞥见阿花的名字时,简黎热泪盈眶,如泉纷涌:山妻音容笑貌尚在脑海萦绕,而眼前却是一座冷冰冰的灵位。他抖抖索索地取出那束自灵台山采摘来的兰花供奉在供案上,双膝一折,叩首在地,轻泣着陷入深深的哀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供堂外忽传来封子水的催唤声,简黎猛然惊醒过来,却见窗上已洒进熹微的曙光,而远处雄鸡鸣啼此起彼伏,原来天色已亮。
简黎收拾惨淡心情,慢慢走出供堂。封子水自知简黎不舍离去,为避免被简亮一家发现,倏然携起简黎腾空而起。待简黎回过神来,俯瞰下界时,黄家冲已如一点墨迹,隐约在连绵青山之中,只有依依不舍洒泪而去。
及至天微亮时,简亮朦胧醒来,但见酒桌狼藉,两位客人已去,不由暗犯嘀咕,却忽闻到一阵阵兰花香从后院飘溢而来,他急忙跑到后院,发现兰花香正是从供堂里飘出,遂又急入供堂来看,果见供案上供奉着一束兰花。
简亮甚是吃惊,复叫醒阿宝娘来看。
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