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收了匕首,推开那半具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躯体,下了床。
她在薄衿上罩了一件短棉袍,赤着双脚,缓步来到窗前。
少见她未在脸上涂抹些什么盖住白皙肤色的灰粉,此刻的她显得尤其地白,白过窗外一地大雪。
她推开窗棂,不由一惊“下雪了?”
月琉的冬天,不常下雪的。就算有,日日在毒门谷中的她也绝无时间观赏。下一刻肩头一热,一只被烘暖的小氅披在了她的肩头。
聂莼桑回过头来,看到冼昭那抹挂在唇边的招牌式笑意,但不知为何,今日看起来却甚是疲乏。
她缓声道“陛下今日倒是回得早…”
话未完,冼昭双手已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轻按在窗边的矮藤榻上,缓身蹲下,微微责备
“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如此冷的天气,也不怕染了伤寒。”说话间已经托握着她冻得微微泛红的脚,将葛袜和缎鞋给她套上。
冼昭抬起头,看到聂莼桑有点发愣的目光,只一瞬,她又避开了。
他问“江南难得下雪,可想出去走走?”
聂莼桑点点头,又道“你的身子……”
冼昭抿唇道“不妨事。”
两人在雪中走着,我看着梦玉石中的画面,犹如一幅艳丽的红梅白雪图。
冼昭一身白狐裘踱步在前,聂莼桑披着红氅,绾着蓬松慵懒的垂云髻,粉黛未施,低头静静地跟在他后头数步远的地方。
不容易再看到她如此素净的模样,我想起在永荔宫内偷看到的那朵出水芙蓉,原来她的本身,竟美得如此夺目。
难得片刻离开宫廷与纷争,她似乎也忘了那些不相干的,此刻面对这了无尘埃的一片白,冷丽的脸上,竟有了三分孩童的稚影。
此时还天刚蒙蒙亮,雪下了一夜,无人踩踏,两人留下的那串脚印就显得尤为乍眼。
聂莼桑走了一小段,似乎注意到了,看样子是有些不忍心破坏这早春初雪,停了下来。
犹豫一小会儿,便见她探出一只脚,循着前面人的脚印,左脚、右脚、一步、两步…
冼昭不经意间回头,发现了她的小小举动,仍有些血气不足的面容上浮上一抹浅浅的温柔笑意,下意识地迈大了步子。
然而认真数着步数的聂莼桑并未有所察觉,只是也迈大了步伐。奈何两人身量悬殊,步伐也悬殊,最后她只有将迈步改成了跳跃。
一个不留神,聂莼桑失了平衡,眼看就要向雪地摔去。
她有一刻慌神,原本就如同白瓷的脸更是白了一白,本想运出内力稳住自己,却在运气之前被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揽住。
冼昭的脸近在咫尺,能感受到他丝丝呼吸的距离,那双如暗夜星辰般的眼,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水样温柔。
雪静谧,时间有片刻的停止。
一只寒鸦扑棱棱飞过,打破寂静。她目光追过去,一偏头,乌黑如鸦羽的发顺势滑落在了绵白的雪地上,有如白宣纸上一幅写意的泼墨山水。
“果真不会照顾自己。”
冼昭好听如珠玉的声音温柔地责备,可嘴角却有一丝浅笑。
是他加大了步伐逗她,是他让她摔倒,又在摔倒之前抱住了她。不愿放开。
偌大的宁府,庭院深深深几许,似乎此间只有他们俩,两相偎依。
这样寂静的院落,靠得这样近,两人的心跳声,都该是听得一清二楚吧。
但聂莼桑她,没有心了。
蓦地想到这一点,聂莼桑猛地推开昭王,几乎挣脱般从他怀里逃出。
动作幅度太大,冼昭剧烈咳嗽起来。
聂莼桑连忙撑住他,皱眉叹了口气“陛下,还是多点节制罢。”
许是刚咳得狠了,咳出泪来,噙在眼里似有万千细碎的星光,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