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秦淮八绝,肯定是骑马路过停也不停的那种。
在这里呆了几年,铁凌霜讨厌遇到的很多东西,但偏爱金陵的秦淮八绝。虽然只是左统领的护卫,但吃喝份属左统领,可去北镇抚司报销,铁凌霜自然不会便宜肚子。
每天清晨,都会跑过来,从河西头吃到河东头,从第一绝吃到第八绝,吃的不过瘾就再吃回去,一定要酣畅淋漓,方才尽兴。
两边的小吃店将此人当成了财神奶奶,虽说时常会砸碎房间内的桌椅板凳,好在都按例双倍赔偿。
今天,正坐在奇芳阁,短枪横在桌子上,一手鸭油酥烧饼,一手什锦菜包,品尝着这第四绝,准备吃完了,再去隔壁第三绝六凤居,喝他几碗豆腐花,顺便比较下店里葱油烧饼和这鸭油酥饼的口味区别。
“吆,这不是铁大饭桶吗?好些日子没见您,以为您死在哪儿呢呐。”
公鸭嗓门,语调轻浮放浪,言语极尽阴损刻毒,带着浓浓恨意,一句话说完,身边一群人跟着哄然大笑。
咽下酥饼,手里还抓着什锦包子,铁凌霜波澜不惊,咬了一口包子,转头向门外望去。
来了七八个人,都是二十岁出头,个个都是戎装,喊话的那人一双四白眼,朝天鼻子大嘴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身穿虎头吞金铠,头上还套着一个明显大了一号的将军盔,手中拎着一柄大关刀,摆好了架势,一脸的凝重。
身后一群人,也都身披铠甲,手中拎着长枪或者斧头,咬牙切齿的盯着铁凌霜。
包子吞下了肚,铁凌霜扔了颗银瓜子在桌子上,伸手拎起短枪,踏步出门,那一堆人齐齐退了三四步,来到大路中央。
短枪扛在肩上,铁凌霜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问道,
“这次是断手还是断脚?”
一堆人脸上闪过一抹恐慌,但想起自己身份,又想到当年君子阁发生的事情,牙齿紧咬,那人大关刀一挥,摆了个关公夜读的架势,大声喊道,
“这次轮到你断手断脚了!”
周边卖小吃的店主们,一点也不惊慌,看戏似的,一边张罗着生意,一边嘴角轻蔑的笑,看着那群映着日光,浑身铠甲枪尖闪烁刺眼的人。
仇恨这种感情和爱情类似,很是奇妙,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当年靖难之役,这群人的父祖辈随着当时的燕王一路破关斩将,耀武扬威。
不想在济南府,遇到了山东布政使,兵部尚书铁铉,铁凌霜的父亲。被打的丢盔弃甲的比比皆是,折戟沉沙掉了脑袋的也不再少数,就连当今永乐皇帝也差点中计身亡。
燕王朱棣功成名就,飞龙在天,成了九五之尊的永乐大帝,铁铉挂上逆臣的名头被凌迟处死,挫骨扬灰。这群人的父祖辈该封赏的封赏,该升官的升官,死了的也要追封。
每每茶余饭后,父祖辈忆往昔峥嵘岁月,说起靖难,说起济南铁铉,对着幼小的孩童咬牙切齿,大骂诅咒,于是仇恨就开始传递下去,在小孩子们心间,生了种子。
几年前,听说铁铉女儿刺杀重臣,被废了内息的,毁了容貌,就在这金陵城里当乞丐,长大了的小孩子们自是大喜,借着父祖辈手眼通天,终于在街头找到了那个浑身褴褛,一脸刀疤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罔顾律法,扔掉道德,撇下修养,人与畜生无异,十四五岁的年龄,更是疯狂。无视那雏凤眼中浓浓恨意,一群人围到角落里,就要对铁凌霜拳脚相加,一道锦衣人影闪出,亮出腰牌,冷冷的说到,
“不许动手。”
然后那人转身就走了。
功勋子弟知道锦衣卫的厉害,心中怒气滔天,但也变的缩手缩脚。不能动手?聪明的眼珠一转,知道底线在哪,既然不能动手,那应该也不能都脚,就直接动嘴吧。
从这天开始,这群畜生只要有了兴致,就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