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三娘一下子站起身来,目光亮得慑人,口中喃喃,“老贺,会骑马?!”
还骑得这么好!?
开阔无垠的草场之中,只见含钏一身青衣劲装,单手执马缰,高执捶丸棒槌,双腿紧夹马腹,脊背挺得笔直,身形随着马蹄踢踏上下起伏,头发高高挽起一个高髻,动作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小姑娘将头扬得高高的,模糊的眉宇间只有勃发的生机和舍我其谁的斗志!
含钏一马当先!
徐慨怔愣片刻后,陡然热血冲上头骨,拽起马缰,怒声高斥,“驾!”
年轻的秦王,与未来的秦王妃在草场之中并驾齐驱。
二人手执击捶,时而俯身探球,时而利落转身,二人配合得当,拳头大的马球在二人灵活机变的锤击之下自西向东,滴水不漏地向前行进!三皇子与大公主怔愣的时间比徐慨更长一些,待他们回过神来,马球早已在含钏的捶下十分听话了!
三皇子双眼赤红,提起马缰,恶狠狠地重夹马腹,“欣悦封路!我追击!”
身量颀长的大公主提马缰,手持击捶,直勾勾地向含钏冲来。
不!
不是向含钏冲来!
击捶的位置放在了马蹄关节处!
大公主想借助马匹本身的冲力,砍在马儿脚上,从而让含钏从马上摔下来!
含钏眼风丝毫未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只马球上,枣红小马陡然脚程加快,还未完全长成的马儿瞬间迸发出巨大的冲击力,跑得极稳地猛然提起前蹄,从击捶棒槌上一跃而过!
含钏仍牢牢地稳稳地坐在马上,反手一捶,将马球精准地传给了徐慨!
徐慨提起马缰一跃而起,单手击捶,又稳又快地将马球击打在了窄小的门内!
“咚!”
鼓点响!
“秦王,得一分!”
内侍的声音又尖又细,响彻整片马场!
看台之上,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左三娘紧紧攥住齐欢的手,齐欢眼眶发红,挣脱开左三娘铁钳一般的束缚,手在嘴边做喇叭状,“钏儿!钏儿!跑!跑!要赢!”
英国公夫人探身与薛老夫人说话,“...玉铵初跨柳腰柔,你们家钏儿看上去文雅温驯,没想到在马场上是位狠角色...”
薛老夫人抿了抿唇,眼眸谦逊平和,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运气,运气罢!”
英国公夫人笑起来,运气倒是好,平白掉下个能文能武的乖巧小姑娘,该出风头的时候出风头,该沉默不言时闷得比谁都快——只可惜自己三个儿子全都娶了亲,不对,应当是可惜这样好的姑娘被皇家抢了先机。
男宾帷幕之后,东南侯见含钏的马上功夫有些惊诧,看曹醒的眼神较之前又多了几分审视。
曹醒似是感知到了东南侯的目光,仰头引尽杯中酒。
开玩笑!
也不看看花了多少钱,给这丫头请了多少个嬷嬷!
六七个嬷嬷呀!
排在一起,就像一座山呀!
他回来后,考校过自家妹子的功课——大字练得还不错,看起来好歹是个人写的;背书也还行,死记硬背的东西,拦不住一根筋的小姑娘;打算盘,那可叫一个“烂”字了得!
他曾经还妄图辅导含钏打算盘、做算数。
谁知差点气得厥过去。
为了兄妹情,为了家宅平安,为了自身健康,他第二天就去漕帮选了五个精通算数的婆子。
这些功课,都算是尔尔,不出错,也不出彩。
只有一项,那就是骑马...
当真是天赋异禀。
自家妹子胆子不小,头一次就敢自己翻身上马,被人牵着跑了两圈后就可以自己拎着马缰跑马了,也不害怕,也不会摔,看上去有那么几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