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工作室成立的时候,勖阳就觉察出来覆盖范围非常杂。说是个项目制作小组,实际上沾边不沾边的都能指派给他们。比起做项目,倒更像是让她拉扯几个孩子弄点活儿干。
就像这次,其实就是个录制留档,基本没有技术含量可言。无非就是架两台摄像机把活动全程拍下来,再拍点照片,好歹制作一下,西院能干这活儿的随便挑挑没有五十也有十五。
“这可是市级会议,以前去跟拍的都是些大叔大伯,脸又臭活儿又糙;你们这偶像派高颜值的工作室一出现,得多有存在感,”怎奈陆总非常兴奋,“你想想,你们先去亮个相,回来再给制作得精致点,以后他们再有活儿都找咱,绩效还不得噌噌涨。”
勖阳无语。这又不是去选秀,还用得着颜值。
领了任务回来开会,可心儿俩眼放光“勖总,咱们四个人都可以去吗?”
“对呀,咱们都去。”
“太好了!我还没去过市级大会呢,”可心儿圆圆的小脸蛋开心得红扑扑,“这是不是到时候新闻上也会播?搞不好还能拍到咱们的工作状态呢!”
张晓雯本来没想到这层,“啊,是吗?那我得穿件上镜的衣服,拍出来才好看。”
“停停停,”勖阳哭笑不得,“咱们就是负责去拍的,好吗?还有,重要场合,非常严肃,着装必须得体。晓雯,你可不要搞事情,万一到了会场,人家让你换衣服不就惨了。”
张晓雯扁扁嘴,小声嘟囔,“那我不想去了。”
“说到着装,我倒有个提议,”可心儿像个永动机,时刻都在自嗨的状态,“勖总,咱们几个人整件队服吧?你看电竞的队服都特帅特有气势,关键是有团队感,一走出去都知道咱们是一伙儿的。”
“可以呀可以呀可以呀!”晓雯子又重启了。
“不是,知道咱是一伙儿的是要干嘛?打劫吗?”眼看画风就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勖阳赶紧把话题拉回来,“队服的事以后再说。先说这次,我排任务啊,都拿本记下来。然后自己捋捋有什么问题,赶紧说话。”
“噢。”
这是柯一维同学在长达半小时的小会过程中吱的唯一一声。
是日,陆靖一特别派了单位的车,送四个人去会场。
他们提早到了一会儿,找好角度,调试机器。虽然还空无一人,也被会场的肃穆庄严震慑得有点肝儿颤,连荣可欣都难得地安静了。
张晓雯拉拉勖阳,“姐,我有点紧张。”
勖阳问“紧张啥?”
少女煞有介事,“这会场阶梯这么多,还这么窄,我怕我一会儿摔了。”她是非常认真地在担心。
勖阳充分理解这种无厘头的焦虑,“没事,趁现在没人,你和可心儿多跑两趟踩踩点儿,熟悉了就不紧张了。”
她把非常想上镜的荣可欣派去录动态,特意穿得斯文淑女的张晓雯负责拍图。团队的内涵担当柯一维同学,被安排在静态机位,配合他天生jg格式的气质。
两位活跃分子蹦蹦跳跳地去踩点儿了。勖阳去和以前就认识的会场负责人打了个招呼,正寒暄着,一抬头,忽然就觉得柯一维一个人站在摄像机架子旁边的身影有点孤单。
她也是个安静的人,习惯在独处的时候触碰、稳定自己。多年来日日与舞台聚光灯打交道,明确不容偏差的定位,写好的台本,编好的串词,精准的表情,上一句结束,下一句立即对接,设计好的环节无懈可击——完美的表演看得多了,越发本能地想要后退,保持距离。
每天都在虚假的繁华热闹当中,她用独处来维持清醒,保持警惕,与一切的不真实尽可能地泾渭分明。
而相对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孤单。
孤单的人小心翼翼伸着触角,总是能敏锐地感应到另外一个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