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日一大早,凤阳长公主才让沈谢氏将沈若涵从祠堂里给接了出来。
沈若涵这些日子里在祠堂里过得很是清苦,因她之前便被凤阳长公主令人打了三十大板子,后来直拖了两日,沈谢氏才求了长公主通融,令郎中与她医治,也没在榻上修养,每日里抄写佛经,并有长公主派人看着,自不敢偷懒,一日三餐皆是素食,可谓是瘦弱了许多。
因着这一阵磋磨,沈若涵从前的那些心气皆数都没了,沈谢氏与她道“一会儿我先领着你去郡主那里,你与她好生的道歉,她是长辈,想来也不会与你一直计较。”
沈若涵自点头道“女儿经过这么一遭算是明白了,纵我再自命不凡,可在祖母心里,就是比不得小姑姑。”
“你能这样想便是极好的。”沈谢氏道,“谁让形势比人强呢。”
“可我就是不甘心。”沈若涵眼中泪珠闪过,“算了算了,再不甘心往后我却也不敢得罪小姑姑了。”
可那眸中分明是真真切切的恨意。
沈谢氏明白自己女儿的想法,尤其看着女儿受此大罪,她又何尝不心疼,不恨?她替沈若涵擦干了眼泪说“你瞧,才上了妆,你偏又哭,可不是要将妆给哭花了。”
沈谢氏又安抚了沈若涵一会儿,母女两个一起到了李式微那里,不曾想许氏和大姑娘沈若瑶竟先一步到了。
沈谢氏还记着前不久也就是许氏主动与凤阳长公主说了沈萧寒的婚事,却让她在许氏并安氏及一众小辈跟前落了面子,又见许氏近来对李式微越发殷勤,心中不由警铃大作。
上前就与李式微道“郡主今儿起得倒早。”
如沈氏许氏及至府里的一众小辈每日里都是要到凤阳长公主跟前请安的,李式微却是不必,因长公主心疼女儿,李式微也乐得自在,每每惫懒,总是起得极迟。
“今儿毕竟是祁老夫人的五十大寿,我总不好让母亲再等我。”李式微笑嘻嘻道。
沈谢氏又道“二弟妹今儿怎么过来郡主这里了。”
“顺路路过而已。”许氏淡淡道,“与大嫂是一样的,就是涵姐儿瞧着最近真是瘦弱了许多,这要到了祁老夫人跟前,少不得要被念叨。”
沈谢氏原是要讥讽许氏刻意献殷勤,偏许氏不卑不亢的给还到了沈谢氏的身上,又主动提起沈若涵——沈若涵被罚,是为的什么,旁人不晓得,她们却都是晓得的。
而沈若涵是未来祁伯侯府的少夫人,自然于祁老夫人眼里是不一样的,难免关照,可沈若涵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在凤阳长公主跟前口出狂言,诋毁祁焕,这说来就很有意思了。
“前些日子里郡主缠绵病榻,涵姐儿忧心她小姑姑,每日每夜的为郡主祈祷,想来即便是祁老夫人,也是能谅解的。”沈谢氏沉声道,又与李式微说“之前涵姐儿做的那些混账事,我与殿下都说过她了,也狠狠罚过了她,她如今是真知道错了,今日前来便是给郡主真心实意的道歉的。”
话毕沈若涵就跪着到了李式微的跟前,央着李式微的胳膊道“小姑姑我错了,你就念在我无心之举,原谅我吧。”
李式微将沈若涵的手给拨弄开来,“我倒是想原谅你,然而一想到我差点因为你的缘故就死掉了,总是意难平。”
“也罢,我晓得你心里是恨我的,也别在面上装这等孝子贤孙,且起来吧,到了祁伯侯府别丢了我们国公府的面子就成,其余的我也懒得与你计较。”她面上轻描淡写,然而话语却是直戳沈若涵的内心。
孝子贤孙说来有些讽刺,让她安分更是因为之前她在宫宴上与贺兰意之的不检点之行径。
沈若涵直被李式微说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到底面皮薄,当下死咬着嘴唇,任由沈谢氏在后头怎么给她使眼色也不管用,就是不再与李式微说一句服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