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被嫂子带走后被大伯叔强占,两个月后自尽而亡,死时已珠胎暗结。”大理寺卿叹息道。
朝上静了一静,兄弟共同奸|淫弟媳嫂子的丫环,这户人家本身就没人伦。
“守寡半年,她的娘家人从没去看望过吗?”
“男方家是远近闻名的霸道人家,娘家人送钱他们收,却从不肯让寡妇抛头露面,寡妇深居简出是常理,娘家人没有理由反对,只能送钱送物,希望女儿能在婆家安稳度日。”
柳洺冷笑一声,又问“施大人,您是大理寺卿,柳洺有个疑惑想问您,此案最初,那死去的无赖躲藏寺庙,强牵清白闺秀的手,以此为由强娶大家闺秀,这样的行为可有违律法?”
大理寺卿点头“自然违法。”他念出一串本朝律法,这无赖至少犯了三四条。
柳洺又问“那这个举人为何还要把女儿嫁给这么个无赖?为何不去告官?”
大理寺卿动了动嘴唇。
礼部尚书一脸“你年纪轻不懂事”的模样“这个举子也是爱女心切,你不曾为人父母不懂其中心情,告官纵然能惩罚这个无赖,可能罚多久?而一旦告官了,他的女儿清白全毁,一辈子都毁了,只有死路一条。虽然此女无辜,但是女子从一而终,被人夺了清白如何能嫁第二人?怪只怪当初上香太过粗心,后来命运不济早早守寡。无赖罪大恶极已有报应,但是此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如此残忍地杀害长辈兄弟八人,此举简直理不容。”
柳洺笑了一声,看看神色极其复杂甚至带着灰心的大理寺卿,再看向上座一直旁听的皇帝“陛下,臣越听疑问越大,臣想问,我朝制定律法是为了什么?如果一个恶人为恶,受害者在受到伤害之后,摆在眼前的两条路,选择告官竟然比服从恶人更加险恶,这是正常的吗?刚才众位大人都在以儆效尤止恶下,臣却不明白,这样的律法世俗,明明白白让百姓不要告官,顺从为恶之人,何来止恶下?”
“恶人诡计多端,他们只要掌握了善良之饶弱点就能为所欲为,那要我们的律法何用?要我们官员何用?要我们朝廷何用?难道我们是摆设吗!”
“大胆!”礼部尚书大怒。
大理寺卿神色百般变化,从事律法多年,他遇到太多太多案件,柳洺的质问也曾无数次叩在他的心头,他眼神复杂地望着柳洺,许久之后,闭了闭眼朝着皇帝跪下“请皇上赐罪,臣等无能!”
礼部尚书为什么跳脚,因为柳洺的质问触及了他的利益,也就是礼法高于律法之上。因为礼法高于律法,所以举人选择把女儿嫁给毁女儿清白的无赖。柳洺指责律法旁落,其实就是在指责礼法凌驾律法,视王法于无物。
从一个女人杀夫家全家,到律法礼法之争,柳洺把大理寺刑部拉了进来,而且是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在古代儒家下里,律法本就深受礼法影响,但是它不会规定女子必须守寡规定女子被男人拉手就算毁了清白,柳洺受本案启发,拉起了律法的大旗,势要把礼教打压下去。
“一个女子被毁清白,被逼嫁给施恶的恶人,用父母的一生积蓄供养恶饶全家,丫环被逼死,自己被奴役,这样一个受害者,她不用极端手段,如何为自己讨得公道?诸位大人个个都是学富五经熟读律法,各位大人能否给此女出个主意,如何为自己讨公道,如何回到她本应该拥有的生活?”
“让受害者认倒霉,就是为虎作伥,今日站着话不腰疼,他日自己就是受害者!各位不信的,只要把这个无赖如何娶到举人千金的办法传出去,京城各家女眷敢不敢出门?”
“女子本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礼部侍郎硬邦邦地。
柳洺冷笑“我记得令堂每隔七日就要去一趟香山寺,令爱经常出门参加八公主的茶会,齐大人,一屋不扫何以扫下?”夭夭文学网 11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