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清晨下了一点小雨,山上空气清醒、鸟兽活跃,一路长满了低矮的翠绿苍松。
走进其中,行人皆被一片葱绿笼罩,梅落尘走在其中,不时诧异于山上粗壮的参天大树,仿佛都成了精。
这座山年岁悠久,山中地势起伏不定,他们上山的路曲折而古怪,顾青衣一边走一边用炭笔在布上做记号,走了许久,他停下脚步赞叹道“看来这修山路的人精通五行八卦,若非我对周易有了解,恐怕也会迷失在这片长林中。”
梅落尘不明白这山路有什么稀奇,在她脑海中这座山像一件衣裳,石阶是衣上的纽扣,而他们就是其中穿针引线的细针。在山中来来回回折返,许久见不到山顶,她逐渐失去了耐心,几次催促师父带他们出去。
顾青衣对山中的布局感到好奇,不急不慢走在山间,他感觉继续往深处走,应该还藏着几处隐秘的庙宇。
“这条路还很长,这样吧,你们继续顺着有松针的台阶走,为师去后山探一探,稍后就去追上你们。”
梅落尘觉得不安想制止他,没等到她开口,顾青衣已经绕过一棵腐朽的空心木桩继续往深处去,眼看要追不上了。
半夏道“我们先走吧,小心脚下。”
梅落尘“嗯。”
沿着小路来到山顶,身边人来人往,庙藏在密林中,四周树木高耸,唯独庙宇附近分外低矮,一束阳光照在庙顶,顶上大片琉璃瓦照出金色的光,使天地万物黯然失色。
庙中香火繁盛,庙中主持不在,只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僧人在主持事务,一旁别院中许多男子排着队剃度,梅落尘环顾这里,目光停在一座黑色石碑前“师兄,那是什么?”
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是浮屠经。”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听到熟悉的声音,梅落尘回头看到师父,高兴地迎上去。
顾青衣对她笑笑,站在石碑前,他的目光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之意“汉朝大月氏使臣将佛经口述给太学生景卢,景卢写下这篇浮屠经,自此之后佛家就开始在中土落地生根,自此已经过去百年。”
听到师父的感慨,梅落尘心有所感,问道“师父,你这次要去的祖庭就是这里吗?”
“非也,附近山上有许许多多的寺院,这里是最初祖师创立的地方,我们要去的祖庭在西安,这里很接近了。”
“这样啊。”
梅落尘似懂非懂,不远处一个僧人赤脚走在泥土中,那满月般的脸庞与白胖的脸让她倏然想起那日徐氏苍白的脸,心中忽然不安。
木桶摞起那么高,徐夫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哪里?尸体会动吗?
梅落尘一直对这件事很挂心,此刻应时应景想起,似乎是佛祖冥冥之中对她的告诫,她花一文钱在庙外买了三根香进入庙中参拜,以求心中安宁。
拜佛后,她和半夏各求了一支竹签,上面是一句诗,她没看懂,草草扔在包袱里准备等到路上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