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羡眯起眼,笑得像是只使坏的小狐狸,“还是喝一碗比较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舒芳算是秀才遇到兵,只能认了栽,不过,他也不会让奚淼白白看笑话,装作好心地提醒道,“奚馆长体弱,也该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相互捅了一圈软刀子,车厢里的四个人全都喝上了呛人的姜水。
舒芳皱紧了双眉,抿一小口姜水,嚼一粒糖果,方才将老姜的那股子辛辣给压下去,“情之一字,最为难解。想不到啊,京师第一闺秀,也会由爱生痴,由爱生嗔,由爱生恨,做出这般的糊涂事来。”
无羡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啧了两声,“就你这个脑子,都能考中状元,大明堪忧啊!”
舒芳在内心翻了个白眼,懒得同她口舌之争,他关注的是今夜的刺杀,“难道雇主不是杨姑娘?”那会是谁?莫非其中还有蹊跷,“是建昌侯想要嫁祸给杨首辅?”
建昌侯算不得什么,但是他身后站着的人,却不得不让人重视。
那可是太后啊!
这是否意味着,杨首辅在朝堂的威望让太后开始忌惮了,想要将他除去?
此番动作,是否预示了朝堂即将动荡,内阁会重新洗牌?
舒芳越想越惊,忽觉额头一疼,被无羡的食指重重地弹了一下,“你想到哪儿去了?建昌侯嚣张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用得着嫁祸他人?”
舒芳被弄懵了,“到底是谁雇的杀手?”
“当然是杨姑娘咯!”
舒芳还以为会有新的嫌犯呢,想不到绕了一圈,还是杨姑娘啊!
“既然你与我的想法一致,为何要鄙夷我的论断?”
“你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无羡将事情掰扯给他看,“从俘虏的口供看,这事是杨姑娘做的。她既有杀我的动机,也有雇佣杀手的财力。”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舒芳问道。
“当然有,杨姑娘是闺阁女子,鲜少出门,你有想过,她是如何和杀手联系上的?”
“……”舒芳还真没想过这一点,仔细琢磨下,倒也不是难圆其说,“杨姑娘办不到,并不能说明别人办不到,她可以找手下去做啊!整个杨府总不会全是庸人吧?”
“杀手肯定是别人替杨姑娘找的,放眼整个京师,也就她没长脑子,跟蛐蛐似的,经不起挑唆,就急不可耐地对我下口了。”
“谁是背后的主使?”
“我要是知道,还坐在这儿?早就杀到人家的老巢去了。”糖吃多了,无羡觉得嘴里有些腻,从果盘里取了一把咸口的椒盐瓜子。
舒芳都想喊她“姑奶奶”了,“人家都派杀手来了,危如累卵,你还有心情嗑瓜子?”
“急什么?我不是向杨首辅写了国书,以他女儿的事作为交换,向他讨要了使用武器的权利吗?有一整车的火器在,无需担忧几个蟊贼。”
哪来的一整车火器?
之前马哲等人在收拾东西时,舒芳也在现场。倒不是他有心窥视,而是作为这次陪访的总负责人,敦促他们干活。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装上马车的只是些普通的生活用品和药材。即便每辆马车都如他所坐的这辆一般设有暗层,为了不被人发现,暗层设得极浅,就这点空间能藏下多少火器?
除非……
舒芳挑开帷幔,探出脑袋,往后瞧去。夜幕笼罩之下视野很差,只能看到个大致的轮廓。
不过,已经够了。
舒芳数着身后马车的数目,一二三四五六,加上他所坐着的这辆,一共是七辆马车。
这个数字不对啊!
他记得出鸿胪寺的时候,明明只有六辆的,“怎么多出来了一辆马车?”
“你记差了吧,本来就是七辆啊!”无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