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添满水,笑得很狗腿,“这群村民如此彪悍,想不到你一来,就轻松地将他们搞定了。”
白前想到之前,村民一直在观望,直到无羡悄悄吩咐了何关两句,便有村民开始卖地了,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先前,你偷偷让人去厨房做了什么?”
“所谓,擒贼先擒王。我让人暗中找了里长,给了他一百两银票。另外,又找了闹得最凶的几人,许诺他们,只要他们带头卖地,就多给他们一倍的地价。大部分的村民都是见风使舵的,只要有了第一个卖地的出现,就会立刻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白前双眉拧起,“你这是花钱收买。”
既没杀人放火,又没讹人钱财,无羡不觉得自己有错,“白大人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白前哑然。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无羡顿了顿,看着李元芳的眼神别有深意,“如何有钱,才是最大的问题。”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元芳感觉,自个儿的伤口又被扒开,狠狠插上了一刀。
真心疼啊……
李元芳苦着脸,“岁收在即,无羡可有什么好方法,能将岁粮收上来?”
无羡丹唇轻启,只说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有”,但对李元芳来说,这个字却是世间最美的音符。
李元芳原先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的,想不到无羡真有办法,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迫切地问道,“什么办法?”
“变法。”
仅仅是两个字,却如巨石落水,在众人的心湖激起一片巨浪。
“之所以收不上岁粮,是因为太多的人借着功名,免去了赋税。你想要赋税,只能削减他们的利益。”
“可是如此一来……”
李元芳喉咙干涩,无羡替他将话补完,“如此一来,自然是无异于虎口夺食,等同于得罪朝中所有的官员,与整个士族为敌。所以,历来参与变法者,都被史官描写成大奸大恶之徒,没有几个得以善终。”
臣子如此,帝王亦是如此。
因而,他才这般迫切地想要立军功、夺军权吧……
枪杆子里出政|权,只有拳头够硬,才能在朝堂上,拥有足够的话语权,顺利推行变法。
所以,他才会乔装打扮,逃出京师,去大同打仗,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地掌握西北的军权。
他的成功,是冒着生命危险获得的,可是他的臣子呢?
无羡扫了一眼众人,忌惮、畏缩、彷徨、迟疑……复杂的情绪,从他们微闪的双眸中一一掠过。
苦涩爬上了她的嘴角,不觉替身陷朱墙的朱寿心疼。
他给自己选了一条最为艰难的道路,茕茕孑立,却连一个坚定的支持者都没有。
今日,她在这些人的心中撒下了一把种子,至于日后会不会生根发芽,在他羽翼丰满之时,成为他的助力,就看他们自个儿的造化了……
这边味同爵蜡。
那头狼吞虎咽。
对于挣扎在温饱线上下的村民来说,多吃上一口肉比什么都实在。
吃饱喝足之后,村民们一脸餍足地抹了抹嘴,留下一堆光盘,连滴酱汁都没剩下,被舔得锃光发亮,都能当镜子照了。
朝着无羡所在的桌子行了个礼,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闹哄哄的院落,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乌啼哑哑,烦躁中透着一抹冷寂。
常伦看了眼天色,对无羡道,“时候不早了,来不及回城了吧?”
无羡点头,“这儿景致不错,我打算小住一阵。”至于留下的主要原因,她是说不出口的。
常伦目露兴奋,就差没有吹锣打鼓来欢迎了,“你带着这么些人,总需要个落脚的地儿,你打算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