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静悄悄矗立,在午后阳光里向他一人行注目礼。
近处几名士兵腮帮子快速抖动,嘴里发出咯咯哒哒的摩擦声。怪声逐渐传染,一路响到天边。突然,众军士的青白眼球通通化作了无底黑洞,冒出汩汩黄泉,挣扎着向他重来!
项辛猛地睁眼坐起。
又是那个怪梦……他抬起胳膊擦啦擦额头冷汗,环顾四周,仍是身处树下湖边。天色放亮不久,没了厮杀寻觅的急迫,这波光粼粼的湖水与银杏树组成一幅良辰美景,解去了噩梦带来的不快。
赵廉、史可凡与两个少年仍在酣睡,白驹儿一行却已不见了踪影。昨夜的欢声笑语好似南柯一梦,项辛忽然生出了些许不实之感。
异人们曾经躺卧的地方放了一个包袱,上手略有分量。项辛打开查看,见包袱中竟有枚“玉卵子”,即那蛟龙之卵,顿时吃了一小惊。低头查检,地上另有十六个刀刃划出的大字
“将军还刀,以此言射。天高地大,江湖再见。”
原来是谢我带回了那柄神兵……谢字都写错了,真是群胸无点墨的江湖人。
项辛知道他们此行的最大目标便是龙卵,由此可见那能斩龙的幽刀必然更加珍贵,不啻于黑陀舍的身家性命。这么说来,这枚玉卵子便是给自己的谢礼无疑。
那玉卵在太阳下呈墨绿色泽,既不通透也无变化,粗糙壳质其貌不扬,与月光下的流光溢彩然不同。项辛觉得此物甚为妖冶,可又不好随意丢弃,便先挎在背上,转手推醒了其他几人。
史可凡显然还没睡醒,睁眼后满脸不快。“你这憨人,我可没有闻鸡起舞的习惯,这么早吵醒我干甚。”项辛道“白姑娘等人已走了。”
史可凡看看周围,果然人去无影,悠悠道“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都不懂打个招呼。”赵廉也附和道“可不是么,这些江湖异人行事诡谲,不通常理。”
李应乾也呆呆发愣,心中想起白驹儿一双秋水样的眸子,竟有了些少年寂寞。他脱口道“总觉得还能见到他们似的。”赵廉慌忙道“可别了小少爷,再来这么一遭,我有几条命都不够吓的。”话音落处,肚子却咕噜噜响了起来。
几人都已空着肚子不止一日,当下馋虫勾出饿鬼儿,一个个腹中作响。项辛笑道“之前咱们搜寨子时也发现了不少粮食,现下水也回来了,先去填饱肚子再说。”几人纷纷附和。
他们再次走入田家堡阡陌之内,空空街道空空巷,空空房舍空空廊。想到此间居民大部分都已葬身虺腹或湖底,不禁面色凄凉。几人找了一间大屋,翻出了些存米与腊肉、腌菜、梅干等,熬了锅香喷喷的肉粥。看着锅内红白翻腾,咕嘟起泡,赵廉与少年们不住咽着唾沫。史可凡又找来几副碗筷,几人席地而坐,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正用粥间,项辛问史可凡道“文丛,你们躲进田家堡那夜,我与这位赵兄就躲在寨外半里处,见到了突厥围寨。那晚到底是何光景?你背上那刀又是谁砍的?”
史可凡停下碗筷,略作回忆,叹气道“说来话长。那日我们逃到田家堡墙下,高墙在前,追兵在后,形势十分凶险。那田家堡内住民害怕招来兵祸,竟不肯开门。率领残军的华清镇抚使周福海恼怒至极,扬言要血洗寨,这下更是求入不得。”项辛点点头,看来那“儒将”彼时已经被惊惧摧垮了心智。
“我眼见突厥人火把已出现在地平线上,急忙好话说尽,百般哀求。那堡主看我带个孩子,终于生了恻隐之心,开门放了我们进来。而后我带领二百士兵与堡内青壮击退了突厥鞑子,这你已然知晓了。”
“鞑子退去后,那堡主为我们分配了休息之所,各自分散驻扎。我与华清镇抚使随同两个裨将被堡主招待,哪知那周福海对方才的拒门之怨怀恨在心,几句不投机便吵了起来。田堡主久与鞑子周旋,也是个强硬的,眼看就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