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如痴如醉,恍然置身于梦境般。
扑簌簌有雪崩声,原是那蛟龙一身银鳞枯萎凋落。白驹儿先前的话语突然跃入项辛脑海——“明月高悬夜,鳞族羽化时”!
蛟龙羽化!难怪白驹儿等人与赤发巨汉都袖手旁观,原是在等这银蛟蜕变!
蛟龙独角仰天,孤高伏月顶,浮图刺云汉。角上所嵌钢刀荧光奕奕,是银罗中一点宝石蓝。
银色鳞片渐次脱尽,皮肤也道道皲裂,露出内里新肉。龙头后侧的肉须缓缓增长,额头两侧各向颈部鼓起一个大包,渐渐突出两只圆滑而不成形的骨角。额头独角则龟速回缩,正与额头融为一体。
白驹儿小声而热切地欢呼“角龙,要变角龙了!”
桑蚕破茧,蝉虫出尘,鸿鹄开壳,龙马离腹,生之华章总在瞬息崩裂间绽放天地,令观者不知何故揪心肠,动容难自己。远处众人自觉而不自知地拉住了身旁同伴,激切难当。项辛也伸手去揽那少年,五指到处却空空如也。
他低头踅摸,少年却不见了。就在他诧异之时,一个不起眼的人影已从阴影中突然冲出,嗖地骑到了银蛟颈上,伸手攥住了钢刀!
普天下鳞虫都有两个当口疲弱不堪,一是母虫产卵时,二是蜕茧羽化时。当后者关口,不仅身精力都被新旧肉身更替耗尽,且必得鳞甲脱褪,坚壳糯软,不然无法变化身形。
此时少年跃上龙头,银蛟只睁眨了两下,连抬爪的气力也没有。月光下陡生变故,少年怪力勃发,强行钣动钢刀,众皆震叹,欲制止却来不及矣!
少年大喝一声,大刀截骨,龙角应声而断!
半昏半醒的蛟龙突然双目巨睁,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嘶吼。先前的悦耳龙吟转作鬼怪惊怖之音,闻者头痛欲裂,纷纷双手捂耳。
额角断裂的刹那,蛟龙之蜕变亦停止,蒙蒙光圈即时消散,开始挥发出团团黑气。银色身躯渐渐被墨色污附,由断角延伸开去,侵染直至尾尖。四肢逐渐化溃消解,银片部收入体内,表皮疙瘩浮凸,粗糙不平,好似那虺兽一样。
“快回来!快回来!”项辛大声呼喊,可在那妖咷鬼叫的刺痛里,少年又如何听见?
蛟龙头顶断了一角,身上却补生了数百数千只黑角;众黑角突出身体后迅速软化,
软绵绵摇来晃去,成了几千条触手。再看那黑色身子正不断胀大,渐渐变成了一大滩形状不明、分界不清的胶山肉峦,黑色触手上又生触手,连亘不绝地增殖起来。
“这是……蜧!”白驹儿大惊失色,“是黑蜧!”
黑色肉峦内挺起一张巨口,遥遥乎拔地而起,高近洞顶;末端挂着那少年,正抓着插入蜧身的钢刀摇荡,活像穿天藤萝中一只猕猴。没了四足的蛟龙好似条黑皮巨蟒,眼、角、鼻拱都已不见,只剩一张血盆大口呲着层层叠叠的獠牙。
黑蜧躯干上遍生的黑色触手仍在膨大,从肉角伸长为长虫状,长速快的已有牛犊儿尺寸。其中一株头部突然撕裂出一横一竖两道长缝儿,横缝儿变作一张犬牙交错的嘴,竖缝儿睁开一只拳头大小的眼瞳,骇人之极。那裂变的独眼黑蟒竟好似活了过来,从母体上分离而下,口中不断滴落腥臊唾液。
众人拔刀的拔刀,挺戟的挺戟,心知来者不善,又是灾祸一场。
少年在半空飘摇,稍有失手就会摔的粉身碎骨。项辛看着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钢刀插处突然也裂开一条大缝,紧接着撕拉拉帛裂之声四下里响起,罄筹难数的裂纹浮现黑蜧身,每道都睁开了一只眼睛。
冷峻月光照地府,当中群魔成黑柱。蜧身直立洞窟当中,成百上千只眼睛扫来看去。躯干上每条肉蟒也各长出了一嘴一口,脱离母体向众人爬来!
轰隆一声巨响,鬼金羊率先发难,拳风直捣黑蜧颈子。中拳处炸开一团黑水,身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