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知道他在看她,也久久站在窗前,用影子戏弄他。
那时他内心从未那般快乐过。
这世上有个与自己无亲无故的人,她不惧怕他的身份,不挂心他的地位,却能牵挂他,爱恋他,多么奇妙的一件事。
后来,这甜蜜被打破……
不该是这样,他和她,不该是现下这样的。
他长吸一口气,抬手将将要敲门,门倏地从里间被拉开,继而一盆温热的水迎头泼来。
那速度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未来得及想要躲。
继而,有个熟悉的女娇娥大喊一声“啊……”
再继而,他脑袋上被“咣”的扣上个木盆。于此同时,一只脚毫不人道的踹了过来,在随喜一跃而上要护主时,萧定晔已痛苦的弯腰而下。
只这般还未完。
胡猫儿一脚将萧定晔踢倒,转头大喊“秋兰,扛烧炕棍。”
她话音刚落,秋兰已扛着铁棍杀气腾腾而出,在她高举铁棍要痛下杀手之计,随喜一把上前躲过铁棍,强压下声音,吆牙切齿道“够了,是殿下!”
秋兰半张着嘴弯腰一瞧,转头看向猫儿,战战兢兢道“真的是……”
猫儿倏地窜进门,窜上炕,窜进了被窝。
只一息间,意识到装失忆不是个好法子,立刻翻出她同他签的两份契书,一目十行将条款看一回,自我蒙蔽道“没说,没说打了甲方会有何后果,说明甲方是可以挨打的。我没错,没错。”
未几,秋兰从外进来,看着猫儿道“怎么办?殿下唤你出去。”
猫儿立刻将手中契书一举“不去不去,契书上没提到这一条,我是可以拒绝的。”
秋兰摆明不信。
她立刻将最新的契书拍在她眼前“看,上面说,不能已势压人。否则四殿下赔我一千两!我不想出去,他却偏命令我出去,这就叫以势压人。”
秋兰此时有些理解吴公公为何每回看见猫儿,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这位姑姑实在是让人不省心啊。
她期期艾艾转身而出,向萧定晔做足了大礼,正要委婉转述猫儿的话,萧定晔已道“你告诉她,我只问些往事,问过便走,并不是……用身份压她。”
里间的猫儿将脑袋往被窝里一塞,决计不肯出去。
三更时分,掖庭与慈寿宫,重新尘归尘、土归土。
猫儿饮过三碗酒,吹熄灯烛,躺在炕上,同另一头的秋兰迷迷糊糊说着闲话。
“他有洁癖,你说,我用洗脚洗鞋洗袜子的水泼了他,他今晚会不会派人来暗杀我?”
秋兰身子一抖,猫儿又大着舌头安抚她“你放心,他不是个嗜杀的人,要杀只会杀我一个。如果真有暗卫闯进来,你尽管睡你的,半点不要怕……”
第二日五更时分,猫儿同秋兰已起身。
夏日天亮的早,两人将将梳洗过,日头已亮闪闪照在窗纸上。
猫儿抓紧时间设计上妆手册的同时,秋兰便在一旁熟悉上妆手法。
待时已辰时,猫儿设计好第一版手册,去寻了一趟白才人。
白才人出自官宦之家,自小该学的,琴棋书画和女红,一样没落下。虽则算不上拔尖,但也都不拖后腿。
她一个月里最忙不过一两日,都是皇上要露面的时候。
大多数独守空房的时间,她是极无聊寂寞的。
猫儿求她按照设计稿画一回第一本图册时,她欣然应允。
猫儿嘱咐道“一日可成?最多两日。我有急用。”
白才人一笑“你就瞧好吧!”
只有一份手册还不成,还得复制出多份。
复印是不成了,如她需要的多种彩色印刷,大晏不是没有。然而这涉及到雕版、套印等环节,成本高的不是一般二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