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都翻找了一遍,却未寻到合适的木匠铺子。所查探过的铺子,要么是开价太高,要么是手艺不到家,要么嫌她的订货量太小要求又高,不愿接这个买卖。
几日下来,毫无收获,未免有些郁郁。
这日两人回宫时间早,在东华门时,正遇上工部工匠进进出出。
其中监守的役臣是熟面孔,猫儿曾帮他捉过偷木料的贼。一时宫门拥挤,她不好进宫,便凑过去寻那役臣说话。
她做了男儿装扮,役臣瞧了半晌方认出她来,忙忙附在她耳畔悄声道
“姑姑不知,宫变当日,五殿下在地底下发现好多坑道。有些是前朝留下,有些竟然是新近出现。
前些日子户部拿不出这份银子,只得派人先守着入口处。现下缓过来些,立刻要将那坑道填埋,以防又被歹人利用。
我是瞧着姑姑是重晔宫的人,才敢同你说。姑姑可千万莫再说出去。”
宫里坑道此前未填补这件事,猫儿此前是知道的。
自她能在宫里自由走动,她曾在五福的陪伴下去过黄金山。
当时那一处坑道旁便有侍卫把守,不放任何一个人进出。
此时她和五福、王五三人站在东华门外,同役臣有一阵没一阵的说着闲话,等着工匠们走完再进宫。
此时一位抱着木墩子的三旬工匠从宫门中挤出来,快步到了猫儿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咚咚对着她连磕两个头
“姑娘相救之恩,小的铭记在心,从来未敢忘记。今日得缘,竟然与姑娘重遇。”
猫儿忙忙退开几步,定睛去瞧,只觉这工匠分外眼熟。
那工匠见她认不出他来,提醒她“坑道里……”
她方醒悟,此工匠竟是她和萧定晔从废殿的井口里下去时,曾遇到的工匠。
便是这位工匠曾画出了坑道的大部分地图,并帮着萧定晔里应外合,才将坑道的工匠们全部安然救出。
她忙忙扶他起身,笑道“大哥胆量惊人,是你自救才对。”
她见他臂下夹着木墩子,木墩上雕刻着些许花样,心中一动,问道“大哥是木匠?”
这位木匠心肠极软,遇见救命恩人,泪花一闪,喉中哽咽说不出话来。
一旁役臣帮着答道“田大有上能搭房梁,下能雕花,沾了木头的活计不在话下。可惜啊,手艺这般好,却要辞工不干,实在是遗憾。”
猫儿奇道“田大哥为何不在工部继续干下去?”
她记得,他去岁去废殿,修整她所居的配殿屋顶时,曾提到他家中借据,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他一人,生活颇为借据。
田大有此时已稳了心神,恭敬回道
“我娘被捉去扣押的那一阵,摔断了腿,在家中将养好几月还未好利索。我媳妇儿三十好几又有了身孕,凶险的紧。
家中还有一儿一女,人小肚子大,眼睛一睁就得吃饭。
我先回家照应,待艰难时候过了,再外出寻活干。”
猫儿正欲多言,王五已在旁催促“亥末了,你莫又忘了时间。”
猫儿忙忙同田大有道“田大哥明儿可还进宫?”
田大有回道“要进的。做到这个月月底,才不做。”
如今已是四月下旬,离月底也只有五六日而已。
猫儿叮嘱道“明儿午时,田大哥用饭歇息时,去掖庭膳房门前等我。我有要事同你商谈。
记得,明儿来时多带几样你亲手做的精巧木工活儿。”
待进了宫,行在宫道上,猫儿向五福交代道“明儿在膳房门前,你先去瞧瞧田大有带来的木工活儿,若他手艺好,我们就同他合作。日后你对接的便是他。”
五福却垂首不言,几息后方有些惴惴“他那般牛高马大,我担心我压不住他。”
猫儿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