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门的冬天来得快,下半年来南边又是不安稳。京门的老百姓也能察觉到城中凝重不散的氛围,便是坐茶馆里聊聊话常,也不敢向从前那般侃天说地。
除了南下的官员纷纷离开城关,最近京门里又发生了件事,惹得寻常百姓们又聚在一起聊起来。大的政事他们听不懂,也没几个看得明白的。但京门内这些世家内府里的一些事儿,格外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你听说没有,平宁侯府那大公子昨夜里吐了血厥过去了。”
“沈家那大公子是个病痨子,大病小病不断的,有什么稀奇的。”
“这次可不一般了,我有个在沈家当差的亲戚,说是人昏了至今都没能清醒,今早听说侯府都请了道士来了。看着样子,怕是熬不到年关喽。”
“这大公子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
“可不是嘛,侯府就他这一个独苗苗,若是有个万一,那这侯府可要给谁来继承呢?”
萧长瑛的马车刚好经过这处茶馆,她略略听了一遍,唇边浮上来一丝如愿以偿的快意来。
“姑娘,常姑子说的不错,这沈芳之果真是不行了。”
“她如今是我手里做事的人,哪里有胆子敢骗我?这沈芳之服用了那么多寒毒,拖大现在也算他命大。”萧长瑛阴冷一笑,“没了儿子,我看沈肃怎么办,还怎么去查江南那边的盐税。”
身边的侍女闻言附和一声,“既然沈芳之捱不下去了,我们不妨加快手脚,给他最后一击?”
“这是自然。过会儿你派人到沈家知会一声,让常姑子来红楼一趟。”萧长瑛想起还剩下的几贴八角海棠,留了个神道,“不必全给她,就按平常的分量。沈芳之死到临头,也不差这一两天。越到最后,越是不能急。当然,就算我们再有动作,依照如今沈府的手忙脚乱,也未必能注意到。”
“是。”
“倒是赵氏那边可有消息了?”
侍女一听就知道她在说什么,摇头回道,“奴才一直留意着扬州宋家那边的动静,那赵妾还是被关着。没说处死了,也不可能轻易饶过了她。主子,这女人留着迟早要供出咱们来,万一被宋家发现……”
“当初收拢赵氏因着这人贪心又贪财好拿捏,也是为着她那一手制毒的本事,这些年凭着她制出来的那些毒药也帮了我不少忙。只是她贪心不足,下毒不成,反被揪了出来,那就没办法了。至于她招出来什么,我倒不怕。针对宋家这么久,背地里的这些动作,你以为他们至今没任何察觉?”
马车这时正好从德济堂经过,萧长瑛停住声音,下意识往那边瞅了一眼。这德济堂是宋家的产业,是宋琰声她娘沈氏的陪嫁。从前就一个不温不火的普通药铺子,这半年来却是焕然一新,不仅是药堂的门面,便是经营的法子也是大大不同,一定得了谁的指点。原本朱雀大街生意最好的便是她手里的回春堂,现下却被德济堂挤了上来。
她冷目看着那堂上的横批,匾上几个大字“天下平安”格外醒目熨帖,她哼笑一声,正要放下帘子时,却瞧见一个黄衣的少年施施然进了里间。
身边的侍女一看,眼熟得不行,上次对付傅姑娘的那一出,她在回春堂上面盯着,看得一清二楚,便是被这人连同那六姑娘一起搅了局。
“上次那个,就是她?”
萧长瑛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这黄衣少年是乔装打扮。对于一切扰乱她计划的人她都暗存杀心,眼见着黄衣人进了德济堂,她使了个眼色,“去,跟着去瞧瞧,这人进去作甚?”
上回对付傅姑娘不成,就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人群里来了这人跟宋琰声,事后听手下的汇报,这两人还是认识的。
只等了片刻,侍女重新挑帘上车,“奴才看过了,这人是在取药,还取走了一株老山参。但我看她行动遮掩,必然是有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