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琰声看见他,倒是眼睛一亮,但听他话里含义,心道这趟估计了白来了。意云轻飘飘跳了下来,“我还说主子出门时为何偏偏将我留了下来,原来是等着六姑娘呢。”
果然不在。
她顿了一下,看着紧闭的园门,再一看意云四下留意的神情,已是明白了过来。
“看样子,已是有人……在盯着你家殿下了?”她匆忙而来,只是心里不安。现下到了这里,又恐多生事端,便仰头来道,“我来得晚了,烦请传个话。上次在林府的事,谢过你家殿下。”
意云笑笑,颇是豪迈地一点头,随即又奇怪着问,“六姑娘过来,只为了道谢吗,再没其他的事了?”
宋琰声低头扶了扶帷帽,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意云颇为失望,“就这样?你不关心主子去了哪里吗?”若是端珣不想告诉别人,那意云口中自是当不得真。她一笑,又是摇头,再看了一眼紧闭的园子,带着横波打算离开。
等上了马车,意云还站着那边眼巴巴地望着她们。她掀开帘子时,想了一想,又转过去轻声道,“意云,再烦请传个话,让殿下……也要一切小心。”
回府的路上,她留意了一下街道上的流民,情况比起往日大有好转。因为商家姑娘大力“攀比”着捐助的那些药草药棚子,很多灾民患病可医。还有一个好的情况是,由于江南商户们聚集着囤积米粮,米价在涨至一百八十文时迅速下跌,跌至了有史以来的最低价位。扬州的米商一眼瞧到了头,只想着迅速回本,因而由官府低价收进了米粮来充实粮仓,流民们便都有米可吃了。
潘纵江勾连商人给宋家施压那一手阴的,现下也是不攻而破。江南米价跌破了天,他们皇三子一党可没捞着什么油水还算计不成吃了瘪。
宋琰声冷笑,放下了车帘。临安灾情迫在眉睫,身为钦差,身为皇子,不一心扑在上面,却还想着旁门左道,不是给政敌使绊子,就是想搜刮民膏,捞一把国难财。又想立功又想发财,哪有这样的好事。
回到宋宅后,宋琰声意外在角门撞上了严姑娘。这位严姑娘平日最爱跟钱家那位大小姐斗气炫富,钱芊芊被禁足,她在外得意了好几天,今日倒是低调了些,坐着软轿摇摇晃晃地停在了门边,估摸是来找宋棋声的。两人碰了面微一点头,宋琰声又瞧着她的侍女从轿子上拖出来几个大包裹和一个箱笼。看这阵势,倒像是要在宋宅小住的意思。
“你这是……”
严姑娘也是一脸委屈和莫名,愤愤地一甩帕子,瞧着宋琰声好说话,便立即拉了她诉苦道:“我爹爹最近不知起了什么邪火,见我一次骂一次,说我坏了他的要事!我又不懂他那边的事情,自问除了花他的钱也没有做什么坏事,他这几天一瞧我就跟恨不得要吃了我一样。这不我受不了了,来棋声这边躲几天。”
宋琰声与横波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了然,但脸上还要使劲绷住了笑。她爹爹恼火的原因自然不难猜出,想来已经跟钱一山一样,知道了女儿救助医药堂的事情。他们这批扬州的大商贾都曾是在潘纵江手下发财的人,自是听从老大人合起来对付宋家。不赈不助,驱赶流民,还哄抬物价,就地起事,直逼得扬州知府宋至里外难做,一举崩盘才好。
可现在临安的流民被管理得很好,大势是稳住了,也没他们后面什么事了。这个时候偏偏他要知道了自个儿姑娘昏头瞎眼去帮扶灾民留功德,大抵都会气得想要吐血。他们这样的大商人怎么稀罕那些骗小孩子的功劳簿,也不稀罕这些贫苦老百姓的感恩戴德,他们要可劲儿抱上皇三子的大腿以此飞黄腾达!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事儿竟然遭在了自己姑娘手里。
严保保她爹是个利欲熏心的奸商,也是哄抬米价的那批商贾其中之一。眼下粮价暴跌连老本都回不来,两怒交加,严姑娘哪有不遭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