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合着她喜静的性子和她如今的处境。但就是这般好的地儿,许是树枝繁茂太甚,加上盛夏连日来的雨水充沛,岂料仅仅闭了几日的窗棂子,这满屋子就又霉沁沁的。
傅骊骆越过窦骁扬,抬眸去看,屋子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嵌琉璃的大案,案上并数八方宝砚,各色笔筒,颜色杂乱种类颇多的毫笔插 入其中。映着外头的大日头,那上面尽是攀满灰尘,像是好久没动过一样!傅骊骆拢着心思细瞧,眼眸不觉被东墙上一副董其昌董大师的《丹树碧峰》图给吸引了过去。要说董其昌的魅力,不单在他书画的精妙,便是他那极通透的为人处世,以及他那不折不饶的气度更是令傅骊骆为之欣赏。
可这副画怎么看也不像是董大师的真迹。
“临摹版的。”窦骁扬不由得凑近她跟头,“兮儿要是喜欢,我府中就有现成的真迹,回头送你便是了。”
“谁要你的!”傅骊骆轻嗔,又转眸去睨满室的书架子,倚墙而立的檀木架子大大小小足足有十几个,每个架子分四层,每层木板上都堆垒了厚厚薄薄的泛黄书籍,走的近些,傅骊骆便也看的清晰,原道每个架木梁上已用小牌匾做了分类,六艺略、诸子略、诗赋略、兵书略、术数略、方技略。
真真是细致!
立在方技略的檀木架前,傅骊骆俯身捡起一本《经方录》翻阅。
宛清提着木锦什盒掀脸而入,拿帕子去散空中的灰尘,她笑着道“这里灰尘大,古大小姐不妨捡几本去隔壁的清室里头翻阅,那里头早已备下了消暑的冰晶块。”
“如此叨扰了!”傅骊骆笑了笑,跟着那抹花姿袅袅迈了出去,轻咳了咳,她便打开了话头,“宛清小姐这满室的藏书,看着真是喜人!先前听小姐说你娘亲的书,莫不是这一屋子的书籍都是你娘留下来的?”
“蒽,是我娘留下来的。”宛清抬手推开雕花门帘子,又颦眉去看身后的傅骊骆,“我娘亲是顶爱读书的,可我却不大看,成日里头对着那些个白纸黑字,我觉得着实是没意思的紧!有那份闲功夫,还不如做首曲子来的有趣儿。”
宛清边说边把手中的锦盒放到临屏的香案上,转眸望着傅骊骆身后的男子道“窦将军,我前儿刚谱了首新曲儿,等哪日您得闲了,我抚给您听听。”
傅骊骆在香案旁的海棠花开软几上坐定,一双琉璃眸定定的看向靠在门边的窦骁扬。
哈!果真是新鲜了!
这久经沙场的窦大将军竟也爱听小曲么?
真是令傅骊骆大开眼界!
窦骁扬看她玉润的嘴角蜿出一抹嗤笑,他不觉心下慌神。不理会宛清的话语,他只讪着面色往傅骊骆跟前凑,急急的扬唇道“原我也是不太懂那些曲的,只是随耳听听罢了!”
不知为何,看着她陡然暗沉的面色,他就有些无措起来。
“这是早起冰镇过的红豆汤,两位尝尝看。”
宛清挽了手袖,亲自从锦盒里端出两碗细羹放到案上。朝神色紧凝的窦骁扬看了看,她心下有些气闷闷的。
愣了愣神,宛清又旋步迈了出去。
身后的翠绿珠帘被拨的叮当乱响。
见雅室里头没有旁的人,窦骁扬不禁拉傅骊骆素腕,笑着看她清澈的眸底“这又是怎么了?怎的好好的又不痛快了?嗯?”
“别这般拉拉扯扯的!被人瞧见像怎么回事!你既心悦那个宛清小姐,不如就此我们丢开手罢!”傅骊骆甩开他的手坐定身子,看也不看俯身在她跟头的清俊男子,他总是这般的讨厌!成日在外勾三搭四的,亏的自己还一门心思想跟了他,傅骊骆闷头暗想,一颗清泪就滚了下来。
抬手遮眼,她侧过身子对着阳光刺眼的窗棱子,奈何阳光太盛,她眼中的泪越淌越多。
真是烦人的很!
傅骊骆小脸闷红,拿脊背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