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这一静便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足以发生许多变动,有的炼丹师已经成丹,也有炼丹师因药材耗尽宣告失败,近千人的场子,两个时辰便少了一半。
当然,这是常理,时间于丹会便是大浪淘沙,越到后来,留下的真金越多,淘汰的速度自然越慢。
几乎没有人关心角落里的云衣了,因为此时已差不多是提炼完毕开始融合的时候了,一息成一息败,这么紧张刺激的环节,自然比云衣更吸引人眼球。
慢慢吐出了一口浊气,云衣仿佛从长眠中醒来一般,缓缓睁开双眸,以一种漠然的、近乎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三尊火鼎。
席上的孟凡蓦然一惊,这个眼神,与他上次见到的一模一样,所幸现在大抵除了他也没人再关注云衣了,不然待丹会完毕,少不了又是一番解释。
“合吧。”孟凡看着云衣嘴唇一动,似乎在说些什么,但距离太远,他听不见。
面前的火鼎却是仿佛听得懂人话一般,合而为一了。
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云衣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合而为一的三尊火鼎,昭示着那不是孟凡的梦境。
按理说,融合是炼丹过程最危险也最关键的步骤,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但云衣似乎不甚在意,因为这一次的静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第二个发现云衣动过的人是皇甫老祖,他刚刚在贵宾席“咦”出了声,云衣便已又一次睁眼,挥手将火焰收了回来。
是的,收了回来,十分突兀,而且不合常理的行为。
就在注意到云衣此举的丹阁诸长老觉得云衣必败无疑的时候,那团已经融合但尚未成型的溶液竟诡异地仿佛粘在火焰上一样,一同被拉扯了过来。
而后,那液体被火焰随意甩进了一直放在云衣手边的丹炉里,火焰化作一层薄膜,封住了丹炉的口部。
云衣将双手覆在丹炉的两边,重新聚火,然后,缓缓闭眼。
众长老已是惊了,他们修行数百年,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炼丹,这般超越常识的手法,竟然没有毁丹,他们觉得他们数百年建立起来的常识,崩塌了。
又是漫长的静止,不过这次,浮石之上陷入沉寂的已不止云衣一人。
融丹失败的自下了台待明年再来,融合成功的,此时也安静地坐着小心地将精神力置于其中,静待丹成。
这时候,观众便可以离场了,待有成丹异象出现时,会有丹阁弟子去告知他们。毕竟这一等就不知是多久,空耗着实在有些浪费时间。
皇甫老祖没走,他是第一次看云衣炼丹,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姑娘或许当真是天纵英才,她仿佛是为炼丹而生,不,她简直就像是丹的一部分,小小东齐,不该是她的归属。
孟凡也没走,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大概,只是想再看一遍那惊鸿一眼,那种通透与决绝,那种冷漠与傲慢,那种独步天下,那种,唯我独尊。
孙长老自然也没走,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坐在这里诅咒云衣,直至最后一刻。
最终空荡荡的观众席,剩了他们三人,各自神情凝重地看着浮石之上数百位炼丹师。
三个时辰过去了,几十位炼丹师起身,这时候的成丹是没有必要劳烦观众回来看的,他们自己也知道,环视了一圈一片寂寥,苦笑地拿着自己的成果,下了浮石。
四个时辰
五个时辰
六个时辰
当太阳再一次爬上天空,浮石之上,只剩下寥寥五人,这其中自然有云衣,还有陆胖子,也有今年的热门宁闲和青尘老人,还剩一个老太太,一身青衣,满头白发。
丹阁弟子望了望天色,各自出发去唤回自己负责的观众。
天,已有些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