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说过往有多么的美好,那么现实就有比那份美好,更多出无数倍的悲伤。
破心把一切,都归咎于当年不经意之间,自己犯下的不可弥补之过错。如果不是她,替天旻寻到了完颜霜甯,又怎么会令无数人的命运为之改变?又怎么会让那些破心深深爱着、敬畏着、仰慕着的人们,统统走向无可挽回的万丈深渊啊。
悲痛之下,破心心神俱乱。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劳什子‘天道无亲’,什么劳什子‘常与人善’!为何,不见那些因果报应,应验于我之头上?!反倒要枉顾情由,害了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说完这话,破心连吐几口鲜血。心脉受损,她伤得不轻。
“师叔?”莫若离突见破心吐血,想要上前扶她。
破心抬手,将她回绝。
“你我各为其主,我本该一剑杀了你!可你是无量的后人,是霜姐姐的孩子,我不能够这样做”
莫若离心有感动。她听了破心的话,停下脚步,只远远地注视破心。
自完颜霜甯去了、母族完颜氏凋零至几近灭族,莫若离与依巴图姐弟二人无依无靠,相依为命。已是许久,未有破心这样的长辈,肯设身处地的,为她姐弟二人着想一二的了。
救援定远侯的金兵很快便围了上来。见了救兵,定远侯又立马神气起来,叫嚣道:“来人,快把这个疯道士给本大帅拿下!不用抓活的了,直接杀了便是!”
这次前来救援的金军,数量众多。看来,为了救援定远侯,金军各部皆已是奋力回撤。
敌众我寡,太过悬殊。而且破心现下又有伤势,即便她拼尽全力击杀定远侯,可看这势头,定远侯一死,她怕是也无法全身而退了。同定远侯这等龌龊鼠辈,以命换命,绝非是上上之选。
莫若离谏道:“师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逞一时之英雄气概,而让他人得了便宜去?师叔之性命,难道不比定远侯之性命更有宝贵之处吗?”
破心擦掉嘴边的血迹,她也在审度着当下的局势。莫若离所言不假,此时若是硬拼,定是要让金军白白捡了个大便宜。她本有着更重要的任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杀向定远侯。
此时,破心终于冷静了下来。远在北域的阿难,根本不清楚锦州发生了什么。
为了给阿难一个交代,破心必须夺回苏辰缪的尸身。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若是再见,同你说话的,便只有我手中的剑。你,且好自为之罢!”
言罢,破心闪身而去。
见破心听了自己的劝解,退了去,莫若离如释重负。她可不愿意为了定远侯这颗小小的棋子,而伤害了无量传入的性命。
破心一退,定远侯立刻大叫道:“追、追、追!给本大帅追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嗯?!人都跑了,还愣着干嘛?!快给本大帅追!追不上,就放箭!给本大帅射死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齐人!!!”
“是!!!”众金军得令,欲追杀破心而去。
定远侯见状,却又反悔,道:“等等等等,别都去啊!追杀一个疯道士,需要那么多人一起去吗?多留下些人马,保护本大帅先!”
于是乎,众金军兵分两路。一路追杀破心,一路则留守于定远侯身旁。
性命已是无忧,定远侯便上前感谢莫若离的救命之恩。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临了,他不忘小声窃窃道:“长公主殿下。臣的性命也是很重要的呢,怎么是那疯道士,可比的呢?”
“”莫若离冷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唤来战马,打马离去。
这边,破心披荆斩棘,在战场上寻回了苏辰缪的尸身。将插在他身前的箭失斩断,破心用阿什库弃用的精铁链条,把苏辰缪的尸身捆在了自己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