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放下了大盘,有意无意间嘴角牵出一抹笑意,转身退了下去。几个庄稼汉像是根本没瞧见旁边扶着柱子呕吐的木小花,纷纷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掌在盘中撕扯着,咔嚓一声,一名汉子拧下一条臂膀来放在口中大嚼,猩红的血液顺着嘴角一滴滴流了下来。
咀嚼声、撕咬声在庭院中此起彼伏,刚才还弥漫整个院子的肉香中这会儿夹杂进了丝丝缕缕血腥的气息,有人举着大腿,有人啃着手臂,偏高台上仍旧唱的热闹,衬着满院的灯火,犹如群魔乱舞。
木先生站在木小花身旁,轻轻替她拍着背,好一会儿,木小花才好了一些。刚刚直起了身子,一名庄稼汉歪歪扭扭的向着两人走了过来,手上还抓着一条雪白的手臂,这条手臂如此丰腴,显然是条女子的手臂,断口处还滴着鲜血、冒着热气。
庄稼汉一步三摇,目光呆滞,痴痴的笑着将手上的臂膀递了过来。木小花大叫一声,转身又吐了起来,木先生却笑着接过了臂膀,不但接过了臂膀,甚至还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冲那名目瞪口呆的庄稼汉笑了笑,“这道糖汁莲藕味道还不错,就是火候差了点。”
木先生的话音未落,四周的灯火忽然一起熄灭,高台上的戏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整座园子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楚杰原本心情很好,这处宅子,他已经留意许久了,宅子够大,藏个几百号人完全不是问题,位置又好,门户临街,背后便是山林,可谓进可攻退可守。想了许久,楚杰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简直是妙绝,这山里的人家最是在意神鬼之事,只要做的够逼真,瞒个三两日不是问题,至于三两日以后,到时薛陀的人已经到了,就算阴馆来些人马也尽可以应付,至于别的地方楚杰就更不必操心了,离得那般遥远,又没有隶属关系,按照朝廷的律制,这里的事情还轮不到其它几个县来管。
带着人在山林中蛰伏了许久,楚杰好不容易等到了八月初七这一天,如愿以偿的进了齐家大宅,又将自己的人换了当地百姓的衣衫,只等着薛陀带人到来,自己便可以回去向父亲交差。未料想,薛陀的人没等到,倒等来了两个少年。
见两个少年没有被吓住,楚杰便发了狠,但是几十名手下对上一个少年,竟然没一会儿便被打趴下一片,楚杰想要逃,但又哪里逃得了?还没跑出宅子,便被木先生擒了下来。
坐在二楼的花厅里,木先生望着眼前这个少年,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身粗布衣衫,身材倒是挺拔,只是少了些男子汉的气概,这会儿正坐在一旁垂泪,义愤填膺的控诉着过江龙的罪行。过江龙,木先生自然是知道的,但凡在苍济河两岸居住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这个过江龙,这条苍济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大多受过他的盘剥。只是这个号称河龙王的水匪头子怎么会打起山阳镇的主意?
“这位英雄,”楚杰望着木先生,眼角兀自还挂着泪,“我知道这宅子里还有几处地下的密室,要不要带您去看看?”
木先生笑望着少年,这少年说那些水匪只是看上了他的一笔好字和文采,这才将他留下来当个师爷,木先生对此不置可否,他并不关心少年的身份,他不是捕快,他只想找到那些失踪的乡民。
楚杰表现的很老实,一路上没有耍任何花样,径直将兄妹二人带到了假山旁,伸手按住一块山石,轻轻一旋,半座假山便移到了一旁,露出黑漆漆的洞口。
楚杰很是殷勤,小步跑到一旁拾了根树枝,又从怀中摸出火折点燃了,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引路,带着二人拾阶而下。
没走一会儿,黑暗中隐约传来啜泣声和呻吟声,转过了一个弯,饶是木先生历经生死,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处广大的空间,看规模应该是齐家用来储藏物资所用。现在这里摆了几十把椅子,每一张椅子上都坐着人,这些人脸上的神情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