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海一大早便出了门,儿子和儿媳几天没有消息,程四海心中急切,前几日定边简大人带两个捕头来过后便再无消息。程四海找了许多人打探,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这时都纷纷躲避,能够见上一面的已算交情深厚,哪里能问出什么。在程四海最无助的时候,还是龚三爷指了条路,去翠华阁。
程四海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翠华阁,但实在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几个龟奴常年迎来送往,什么人没见过?一见这个威风凛凛的汉子涨红着脸庞在门前犹豫不决,便知道必是没进过这道门槛的,若是再让他犹豫一会儿,只怕这单生意便没了。连忙一拥上前,连拖带请,将程四海劝了进去。
程四海坐得笔挺,眉眼低垂,生怕见了什么相熟的面孔,只不过盏茶时光,汗水便以打湿了衣衫。直到那个一步三摇,满脸掉粉的妇人将他带了进去,这才舒了口气。
双塔镇离归流并不远,若是马快,只消个把时辰便到。只是归流与山戎接壤,往来贸易频繁,许多附近乡镇的村民都已来城中谋些生计,比起在家中务农不知好上多少。那双塔镇也不例外,早已十户九空,儿子和儿媳去那里做甚?难道说这次镖货被劫与他二人还有些关系?自己儿子自己知道,若当真此事与他有关,背后定然还有人操纵,何况雀儿不正是翠华阁中的女子?程四海原本只是担忧儿子安危,现在有了消息,忽然觉得此事并不那么简单,更是迫切的想要寻到儿子,将事情问个清楚。
离开翠华阁,程四海没有再回镖局,独自一人快马加鞭径直奔向双塔镇。双塔镇只有些老人、妇孺居住,哪有力气去修整道路?归流城倒是有人专司修路,但镇子里也不剩多少人,除了逢年过节,山路并没什么人走,便随意应付了事。因此,双塔镇虽说不远,但道路并不好走。出了城,在山里没走多远,荒草便已淹没了路径。程四海无奈,只得弃了马匹,徒步向镇子走去。
穿过一片林子,前面忽然有锣号、鼓乐响起,一队人马正沿着小径走来,前面是两行吹着唢呐的号手,正中几名汉子挑着锣鼓,众人穿着红衣红裤,敲打的十分卖力。后面跟了一顶小轿,大红的轿帘,金线绣花挂穗的轿顶。轿子一侧一个红衣男子斜挎着大红绢花,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伴着轿子前行。轿子后面跟了十来名汉子挑着几只缠了红布的箱子,一名描眉画眼的老妇拿着块帕子,迈着碎步跟在轿子另一侧,不知与轿中人在说些什么。
程四海见是一只娶亲的队伍,忙向路旁让去。这山路越来越窄,那轿子走在正中,便再没有马匹行走的余地,号手和鼓手也无法并排而行,队伍一时乱了起来。程四海心中焦急,眼看队伍乱成一团,便想着绕过队伍赶路。
“嗖——”风声飒然,程四海伸手一捞,是一只唢呐,一个红衣汉子正向自己跑来。程四海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太过紧张,今日这消息来的这般隐秘,何况听龚三爷说被劫的镖货已然找到,野狼谷的贼人也已押在城主府中,哪里还会有什么人对自己不利?
汉子拿了唢呐,千恩万谢的走了。
程四海转身正要走,忽听身后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女子呼喊,男子惊叫。程四海连忙转身,只见新郎所骑那匹高头大马似乎受了惊,正人立而起,纵声长嘶,眼看着两只巨大的前蹄就要向轿子踏去,轿中的新娘头上的盖头歪在一旁,吓得花容失色。一旁媒婆、轿夫各各张大了口,已骇得呆住。
程四海不及多想,连忙纵身上前,一拳击在马背,将马匹击得向一侧倒去,顺势揽了新郎,拽下马来。马匹唏溜溜长嘶,向着那些号手冲了过去。
新郎面色惨白,望着马匹,忽然从腰间抽出柄匕首。程四海多年江湖上摸爬滚打,虽说事出突然,情势紧急,但新郎的一举一动仍逃不过他的眼睛。
新郎才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