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前在宴席上推杯换盏,但其实都只是做做样子,真喝进嘴里的酒也就二两不到。他们早就不是年少贪杯的年纪了,明白处理政务远比酒桌欢愉重要得多,只是两人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怎么样都得先把接风宴这个过场走完,否则外界说不定就会有各种风言风语传出。
“你办这接风宴,阵势也太大了点,得有二十来桌吧?刚才看这敬酒的队伍排了得有好几十个人,知道的是接风宴,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你陈一鑫办大寿呢!”白克思落座之后,便先开起了陈一鑫的玩笑。
陈一鑫苦笑道:“你觉得人多,但我已经是筛选过两遍了,还有好些想来但还没入籍的,我都没让安排。还有,今天这些人都只是山东这边的,回头去辽东还得再办一次,那边人可能会更多。”
白克思笑道:“我先前去杭州,石迪文都没你这么能折腾!”
陈一鑫道:“我这边跟东海大区是没法比啊!毕竟他那边太平,不用费太多精力去维系方方面面的人脉……你这次过来视察,明里暗里关注你动向的人多得很,我如果不把接待仪式搞得隆重一点,那说不定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节奏。”
白克思听了之后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点点头表示对陈一鑫的认同:“外界只知道你很少回三亚述职,但执委会明白你的苦处。”
北方大区所处的客观环境本就无法与东海大区相比, 辖区分为南北两块, 中间被渤海海峡一分为二。不仅需要同时面对大明和满清的军事威胁,还得处理好控制区内的民生问题和产业建设,内外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如果撇开远走北美的王汤姆不论,陈一鑫治下地区便是距离海汉权力中心最远的一个行政大区。地处帝国边陲, 向心力终究是没那么强, 虽说陈一鑫对海汉忠心不二,但他无法保证其他人也都能保有同样的态度。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尝试以各种方式鼓动陈一鑫自立为王, 毕竟以他所掌握的资源和军事力量, 想在渤海地区建立一个割据势力并不会太困难。甚至不乏有来自大明和满清的说客,以荣华富贵为诱惑, 希望说服他转换阵营。
既然有人设法拉拢, 自然也会有人挑拨离间。这些年来执委会收到的各种关于陈一鑫的告密信,也是多不胜数了。内容大致便是检举陈一鑫在山东辽东割据一方,刚愎自用, 与大明或满清高层过往甚密,密谋造反云云。
当然了,这样的手段并没有起到幕后策划者所期待的效果。1636年、1639年,白克思与陶东来分别北上视察,都对北方大区的执政水平给予了肯定。
北方大区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源源不断地为海汉提供移民人口和各种战略资源, 社会秩序和经济状况也在显着好转, 军事上对大明和满清都形成了有效威慑,近乎完美地执行了海汉在东北亚地区的战略意图。
而陈一鑫在此期间所付出的辛劳,大概也只有执委会才明白。北方大区的基本盘是王汤姆、钱天敦、哈鲁恭、陈一鑫等军方将领一起打下来的,但之后这些年的治理工作, 却基本上是由陈一鑫在独力完成。
陈一鑫执政有方,带兵有功, 北方大区局势稳定,发展迅速, 执委会又怎会轻易调整对他的任命。
而陈一鑫也想借着这次白克思再次到北方大区视察的机会,向外表明北方大区与执委会之间的互信关系, 以便将某些不好的苗头掐灭在萌芽阶段。
“先说正事吧。”陈一鑫得到白克思的表态后, 便很知趣地停止了这个话题,从书桌上取过一份文件, 递给了白克思过目:“我听说德王府派人去青岛港求见了,不过去见你的人未必清楚内情, 这是去年跟德王府签署的合作协议,你看一看。”
白克思一边接过手来, 一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