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别怕,会没事儿的。”
话虽这样说,但其实她心中也没底,不过都是源于对庄子期的信任罢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见庄子期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扶着你母亲进来。”
顾九闻言,立刻应声,随着林氏一同去了内室。
这里面被重新改造过了,如今是两个尽容一人躺进去的竖长汤池,内中以药草垫底,上面漂浮着一些暗色的浮沫。
进门的一瞬间,顾九便觉得自己被铺天盖地的药味儿所包围。
秦峥就躺在左侧汤池上面,唯有胳膊露出来,青色的血管分明。
然而便是这样的情形下,他的眼中依然满是镇定。
仿佛这样的劣势,也不能伤他分毫。
顾九只看了一眼,便莫名有些心中慌乱,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一面问道:“师父,我要怎么做?”
“扶着你母亲躺上去。”
庄子期手边放着药箱,药箱打开来,内中琳琅满目,除却药物便是趁手的刀具等物。
他此时才拿了一根银针,将之插在了秦峥头上的某处穴位。
回头见林氏躺好,又嘱咐顾九将她的手脚也绑起来,一面扔给她一颗药丸:“喂她吃了。”
洗筋伐髓之痛,更甚于前些时日所承受的,林氏若是清醒着,必然难以进行。
顾九闻言,小心的喂林氏吃了,不过瞬息之间,便见她已然昏睡了过去。
只是眉宇见还带着愁绪,便是昏迷也不安稳。
“好了,你出去吧。”
顾九闻言,却是一怔:“师父不需要我帮忙么?”
听得她这话,庄子期只是摆了摆手,道:“需要你帮忙,我再喊你,去外面等着吧。”
接下来的情形会很血腥,他到底顾念着小姑娘,怕会吓到她。更何况,这洗筋伐髓寻常人是不会用的,顾九也无需学这个东西。
待得顾九出去后,庄子期这才收敛了笑容,问道:“开始了?”
秦峥抿唇,哑声道:“好。”
林氏已然睡了过去,可秦峥却十分清醒,他甚至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割开一道口子,有鲜血顺着流出,却是到了林氏的池子里。
且庄子期的手边带着药,流半盏酒樽,便以药物封住伤口,之后去林氏那边再循环。
如此反复,时间似乎都被切割成了一个个小块,池子里的药物先前并无什么反应,可后来随着伤口加多,再加上二者血液似乎共融,终于让秦峥感知到了几分痛楚。
而在沉睡着的林氏,感觉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甚至于就连昏睡中,林氏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手脚更是无意识的抽动着,奈何被固定,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来。
一池墨色的水,逐渐染上些红,然而二者混合在一起,却又瞬间了无恨。
天下所有颜色,都抵不过黑。
……
顾九却不知里面的情形究竟如何了,她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只觉得时间十分煎熬。
内室跟外室只用帘笼隔着,因着如今要给林氏看诊,所以又加了一道屏风。
这样的陈设是不隔音的,顾九甚至能听到林氏痛楚的闷哼声。
起初还只是一丝,到后来便有些压制不住似的,断断续续传来,那声音令人听之心疼。
然而开始便不可结束。
顾九在外面只觉得度日如年,没有庄子期的允许,更不敢随意的闯入。
然而没有画面,所臆想出来的才更加恐怖。
因此等到听到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已然一身一身的冷汗了。
“师父,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