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那自称阮真的漆衣男子刚上台时,台下的看客们只是因为其迥然不同的出场方式才略感惊愕的话——那么,在他与紫袍互相抱拳行礼的下一瞬,众人那张得浑圆的嘴巴,便是纵使吃了满满一大口黄沙,却也就再也没有合上过。
这倒非是缘于观摩过了奇门武林之战的众人大惊小怪、小题大做,只是这漆衣阮真自手中兵刃出鞘开始,就杀气骤起,急掠一剑刺向了紫袍的心口命门!而刚刚礼毕的司马先德蓦然一惊,猝不及防,只能赶忙双眼闪出奇光、迅速踩出步法遁于风中,勉勉强强闪躲了开来——但谁能想到,不等司马先德掠出五步,这漆衣竟也踏出了几乎不逊于飞身诀的奇门步法,紧追而至,竟又是一剑直指紫袍咽喉!
眼见此景的台下众人皆是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虽说在本就是用来舞刀弄棒的擂台之上,胜败与生死间并无多大隔阂——可今日这擂台终究是点到即止的比武招亲,哪有像这漆衣一般杀气盎然的?红事虽红,却也不是血溅当场的红啊!
可不知这漆衣是不晓常理还是少根筋啥的,他竟是丝毫不顾周围人群的瞠目结舌之样,依旧面色如常地舞着手里那柄漆黑直刀,紧逼紫袍,招招往其要害杀去。而失了先机的司马先德此时只能不断绕台撤步,一次次险而又险地与那冰凉黑刃沾衣而过,苦苦支撑。
霎时间,台上剑剑杀招,台下阵阵寒息。
人群之外的白裙钟离燕本还想饶有兴致地看看这紫袍公子究竟有几斤几两,是不是像身旁‘白先生’口中所说的那般玩世不恭——这下倒好,直接被吓得脸色苍白,遮目咬唇,根本不敢看了。
而那‘白先生’王满修,则是双目紧盯着那台上漆衣,右手中的青禾剑更是微微发颤,也不知是其按捺不住要出手相助的、还是单纯被那台上浓烈的杀意给震得。
王满修先是紧盯漆衣数剑,再迅速扫了紫袍几眼,又稍稍闭目半瞬,快速地于心中盘算了些什么。然后,他的神色不再若刚刚那般紧张,稍稍舒气些许,应是看出了漆衣现在的凛冽剑势虽是如湍急洪水,却还是难倾覆似孤舟一叶的紫袍——也即是说,这会儿的司马先德应该尚还能游刃一会儿。
接着,他又打量向了那擂台后的两把华椅,想看看这今日这比武招亲的东家有何举动没有。
虽是不知那端丽新娘的红盖头下是幅何脸色,但可见她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惬意大气地靠背而坐,而是坐直了身子,侧首同穿着华袍的自家父亲启唇说了些什么。而那秦家家主也是立即点了点头,挥手让擂台旁的老管事赶紧小跑了过来。
‘呼……看来这秦家还算是厚道。’
王满修轻轻地松了口气,手中的青禾剑也是渐渐平息、不再急颤。
他回首望回擂台,以双目拨开那缭乱的招式,重新仔细地、以身为奇门中人的目光,打量起擂台上的这袭漆衣来。
便是察觉,这身形修长的漆衣男子虽杀气惊人,却是丝毫不能从其面容中看见哪怕一分异样的神色没有愤懑、没有苦大仇深、没有冷若冰霜、亦没有以之为乐。这自称阮真之人此刻的脸上神色,就与常人在家吃茶喝粥时的神情一般,嘴角不上不下,似笑非笑,平平淡淡,很是自然。
而在释放出骇人杀气、手中剑招招锁喉的同时,却能保持如此明镜止水的心态、或者说至少在神情上是能这般泰然自若的阮真,显然不像是一个刚刚踏入奇门之人。
王满修轻吸一息,小心地运起身中内外双息,施展出了自己最拿手的、也是他唯一所会的一式气息索敌术,开始调查起这阮真的奇门修为来了。
虽说站在人群最外的白衣离擂台有大约十丈之远,其心前的伤口又因气息流转而开始隐隐刺痛,但依靠着这些日子里与奇门玄师对阵的经验,再加上这漆衣自身释放出的强烈杀气,王满修还是轻轻松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