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闻白衣一声惊呼。
再见有紫裙一袭,正半搀扶着、半背着那袭染血青衣,缓缓地、一步步地自灯光昏暗的长廊里走了过来。
“泠月姑娘、殷少!”
王满修立即急睁眉目,是连忙跑上前来,一把扶住了似要摇摇欲坠的二人,急忙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便见鸩泠月微眯着眼,倚靠在了白衣的左肩上,轻声喃喃道:“王公子……”
白衣稍皱眉头,马上抬掌贴在了她的心口,睁目一闪奇光。
还好,还好,虽说鸩泠月身中此刻的气息流转稍显微弱,但仍算是无伤大雅,也无没有内伤的痕迹,只是神情有些疲劳而已。
“王公子……妾身没事的。”
又听她半眯着那对水灵的眼眸,小声说道:“但殷家少爷……殷家少爷他……”
王满修猛地一怔,连忙看向自己右臂怀里的青衣,看向他那张在摇曳烛火下,已是苍白而无血色的面庞,神情不禁一颤。
“殷少!殷少!”
白衣连忙摇了摇青衣的胳膊,却只见他微垂着脑袋,染血的青丝微微飘荡,衣上的鲜血缓缓滑落,不曾有一句回声。
不会……不会的……
王满修眉头紧蹙,神色焦急,额头直冒冷汗,是赶紧抬手将右掌贴在了殷少的心口,眸中奇光忽闪。
不会的……
殷少不会有事的……
殷少不可能有事的……
因为……因为他还没——
“你摸本少爷的胸作甚。”
忽有一声清亮男音起。
虽有气无力,虽虚弱不已,但仍旧朝气十足,不见有颓颓衰矣之姿。
王满修一愣。
就见那满身是血的青衣缓缓抬手,‘啪-’地一声从自己胸口拍开了白衣的右掌,再是微仰起脑袋,半眯着眼眸,扬了扬唇角,笑道:“瞎慌什么,本少爷又不是那薄命红颜,命大着呢,死不了!”
白衣眨了眨眼,喜出望外,连忙附和道:“那是那是!那是那是……”
却又忽听身旁的紫裙扑哧一笑,眯眼与殷少道:“瞧王公子刚刚这慌乱样,多半呀,是真把你当死人喽。”
王满修只得尴尬一笑,收了声音,不置可否。
而殷少则摆了摆手,似乎也没真的在意,只是冲白衣笑道:“那还不速速把本少爷搀扶过去,让我能好好躺上一会儿?”
白衣呵呵一笑,连忙颔首。
便见他一左一右,一边小心地搀扶起这二人,一边小心地往寨子里走了去——虽然依照常理说,这一左一右搀扶二人的姿势着实有些不大可能,但考虑到鸩泠月其实没受啥伤,只是装着自己身子虚弱的模样,便也就很好理解了。
“可话说回来了……”
白衣一边走着,一边微侧过首,看向身旁微垂着脑袋的殷少,小声问道:“你怎么收了怎么重的伤?不是就去酒窖里看看有没有酒坛被下了毒吗?难不成……那下毒者还藏在酒窖里?”
便见殷少闻言,轻轻地吐了口浊气,摇了摇头。
“哎,这说来话长啊。”
……
阴暗的酒窖里,有一袭青衣正席地而坐,低垂着脑袋,紧闭着双眼,无声地迎接着他自己的终幕。
他的七窍已经因为流血而丧失了大部分的感官能力,时至此刻,已是既看不见,也听不见,甚至都快摸不着了。
而这会儿还陪着他的,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与那愈来愈微弱的痛楚。
也不知,这算不算一件好事。
但无论好坏与否,它都已经来了。
是人生的最后一刻。
是莫名有些孤寂与害怕。
殷少轻吸了一息——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