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蕤这话一出,刹间,天地似变得静止,万物似不在更新。飞絮的小雪夹杂着飘碎的细雨,打在李白身上,虽不沾衣,但却叫他愣在原地不知了动弹。就像整个人被冰封住,使得脑子空白兮兮,忘记了所有,如雕塑。
李白在来禅房小院之前的路上,就曾千遍万遍想过该怎么跟赵蕤开口,问他‘为甚要杀自己’这个问题。因为李白不傻,知道这事情当间一定另有缘故,知道赵蕤若真想杀自己的话,那只需翻翻手,挥挥掌就可叫自己死于灰飞烟灭间,万不会像现在这般麻烦。
再加上吴指南、四锅、五鬼三人那番云云秘秘,以‘刘邦项羽’典故暗示自己些东西的事。所之然以,李白在寻思一个机会,一个适合自己开口去问,而又不会溅起太多涟漪的机会。
却怎成想,纵寻思了万遍,可最终的最终,也没想到赵蕤会先声夺人,主动发问出来。更加让李白困惑、惊诧、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赵蕤问便问,竟然还问得这么直接、坦白、明了。这,着实出乎意料,叫李白措手不及,一时里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而与此同时这间,赵蕤没睁眼,依旧稳若泰山,快慢相兼打着五禽戏。也不说话,更不催促,似乎早已经料到李白会是这个反应。
久许后,突然,一阵透骨的凉风吹了来,卷带着雨雪灌拍到李白脸上,惊震起他那长发,叫他眨了眨眼,回了些神。紧接着,李白站在原地虽是未动,但脑海里却一阵嗡响,回荡起赵蕤方才问的那问题“假如有朝一日,为师非要杀你不可,你,会怪为师么?”
世间万物,生离死别,爱恨情仇,种种交织,构成了许多复杂,叫人为之头疼。却殊不知,当一件事物复杂到极致的时候,那么,它反而就不复杂了。
随着雨和雪不停的拍打,忽然地,李白整颗心、整个人都莫名其妙冷静得出奇。那似是冰霜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个笑,一个如释重负般的笑。遂,再次提气呼气,闭上眼,跟着赵蕤打起五禽戏,并,说吐出两个字“不会!”
赵蕤脸上依旧古井无波,看不出甚样反应,哪怕半个不起眼的细微表情都抓视不到。但,却听赵蕤问了句“说说,为甚不怪为师?”
“直觉!”李白打着五禽戏,也然古井无波,道“直觉告诉我说,一个人应当放宽自己的眼界,切不可只看到眼前表象。师傅你若想杀我,定有师傅你自己的缘由,至于让不让弟子知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蕤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像李白那样,是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但可惜这个笑仅一眨眼就消失。遂,再次变得古井无波,说“四年,四年里为师会想方设法摆平所有,若是最后功亏一篑,为师,定然杀掉你!”
“是!”李白出奇的觉得平静,之前那些个困惑、疑渊,瞬间烟消云散,反问“师傅,在此期间,弟子应当做些甚?”
“缥缈!”赵蕤此间打到了五禽戏里的‘鹿抵’一式,说“一切缘出缥缈,自当由缥缈来结束。若是四年里,你真能找到缥缈,并将它带回诛仙观,那么,或许一切事情就都可以结束。”
“那师傅,缥缈究竟在何处?”李白和赵蕤同打到一式,也是‘鹿抵’,道“峨眉?昆仑?还是天山?又或者,是其他地方?”
“不知!”赵蕤毫不犹豫答出了口,顿,忽将话锋一转,问“倒是你,可还记得那个打开祠堂秘境的咒诀?”
“记得!”李白也毫不犹豫答出了口,说“师傅交待的事和话,弟子一直谨记于心,从不敢问。”
“蒽!”赵蕤由喉咙而发,闷吟出这个‘蒽’字后,接着又道“说来为师听听。”
“蒽!”李白也由喉咙而发,闷吟出这么一个‘蒽’字,遂说“那个打开祠堂秘境的咒诀是,复,初九,六二六三,六四六五,上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