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裴锦娘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顾锦姝却上前搀着她往府邸走:“瞧您吓得,这不是和您开玩笑嘛!您能赶过来,我顾家可是蓬荜生辉啊!”
顾锦姝先抑后扬的调笑听着没有任何的不对劲,可裴锦娘是一个敏感的人,她还是能发现她眸光里面那一丝隐藏的不善。
只是虽有此等发现却也没有点破,反而笑着道:“我同你母亲相识一场,又岂能错过她女儿的及笄礼?”
顾锦姝明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没有点破,直至进了府邸却也没有将人带去宴请的地方,毕竟那里这会儿已经开始扫场,反而带去了自己的闺阁。
直至左右侍候的人都退下去之后,顾锦姝这才堪堪开口:“我想知道的是,当初换孩子的事情我的母亲可知晓?”
虽然一早已经从沈青辞那里打探了蛛丝马迹,可有些事情她还是本着求真的态度想要问一问当事人,她的母亲已经逝去自然无从打听,而唯有眼前的人才是上好的选择。
裴锦娘脸上挂着的笑意瞬间破碎,那本来温和的双眸此时也凝了一下,放在小几上的手不自然地抽缩了回去,只是这一瞬间的变化又被她慢慢地收拢。
约莫十几个呼吸之后,她这才抬起眼眸看向了顾锦姝:“可是锦和同你说得?”
顾鸣生那人就是一块臭石头,他既然答应了保密必然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哪怕这个人是她最疼爱的女儿也不例外。
那么她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并且来向自己求证?细细想来,除了锦和似乎不作他人之想。
“这事自然不劳您费心,我想知道的是我母亲可知此事?”
“……知道。”
当初他和周承赟路过秦州,而那个时候却无意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原本是不想要那个孩子的。这个孩子的父亲为了他的皇位放弃了自己,自己也是已嫁之躯,又如何能担得起这累世骂名?
若不是周承赟手段有些卑劣,她二人断然没有可能,更别说共同孕育一个孩子。
可就在她三番五次下手还没能折腾掉那孩子的时候,她无意间和叶晚渔相遇了,她惶恐,惧怕,甚至卑微,担心自己的名声,裴家的名声尽数毁去,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渐渐的,两个丧夫却有孕的女人逐渐靠拢,和叶晚渔相处的那一段时间她才明白为何一个女人可以在巨大的悲痛中坚强地活下来,那是因为伟大的母爱。
“你的弟弟身子骨并不好。”
怀孕的时候叶晚渔便知道这一事实,甚至有不少大夫劝她将孩子拿掉,因为就算生下来也注定一生都是药罐子,没有任何改善的可能。
“你们一个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活着,一个为了报复?”自己的母亲换掉孩子是为了让那孩子好好的活着,可眼前的人除了报复她想不到其他可能。
“报复?”
裴锦娘的声音有些迷离,她当初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入宫罢了,至于报复她从未想过。
“他确实对不起我,可我却不想将自己的一辈子绑在上面。”
周承赟临时悔婚让她不得不远嫁,让裴家不得不蒙上一层耻辱,这是他欠自己的,可皇家无私事也无私情,除了刚开始的悲痛欲绝之外她也慢慢地接受了。
她无法接受的是,周承赟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儿还要拉着自己一起沉沦。
“人这一辈子可以活得很苦闷也可以活得很精彩,一个骨子里面刻着恨意的人,最终会失去自我。”
世人都以为她怨恨周承赟,就连自己的父亲也这般认为,可她其实并不是很怨恨。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只是选择了一条对他来说最为合适的道路罢了。
听着她坦然的言语顾锦姝也是微微一愣,她不是原则上的及笄女郎,自然能瞧得出她这话语里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