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顾锦和瞧见沈青辞脚步一顿,眼睛一愣。瞧着他将自己长姐的胳膊拉起来,刚才还死气耷拉的眼眸瞬间鼓得圆润了起来,声音也多了几许不可自控。
沈青辞这时才像是发现了一旁的障碍物,眼眸微抬一个闪身将人送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顾锦和被送到外面傻了眼,而里屋的两人则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
最终还是沈青辞率先败下阵来,沙哑的声音中隐含几分不自控的自嘲“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我死?”
“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难道已经忘记你是如何死得了吗?”
顾锦姝的话语几近刻薄,那唇角撑着的讥讽就像是一把利剑悬在沈青辞的心头。
他自是知晓自己的死因,虽然死在她的后面却和她有偌大的干系,那一杯杯宛若鸩酒的慢性毒药是她一口一口喂食给他,淬着美人恩的醇酒却是那穿肠毒药。
“为了他你真是费尽心思。”
他不愿意去回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可她总是能握紧自己的七寸,一句话便让他原形暴露。他不在乎她给自己投喂毒药,可他在乎她为了那个人谋杀自己。
若不是爱到骨髓,生怕她不搭理自己,谢十三的尸骨想必已经被他挫骨扬灰。
“回忆起来了吗?”
她躲着小碎步走到小几边坐了下来,眼眸轻挑,眼神若有若无地从他身上滑过。
“为何就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呢?当年秦州巨变,我踩着累累尸骨回来寻你……”
“沈青辞,我虽然披着幼时的皮囊,可我们的心都已经不再年轻,有些事情着实不适合回忆。”
两个人走到如今的地步,不得不感概一句命运弄人,可这又能如何?
她与他之间横着的不单单是秦州巨变,还有那个人以及谢十三郎的存在。
——她永远都忘不掉他带人杀过来时,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模样,那时他必然是恨极了自己,他觉得他自己像是一个苦主一般当着苦行僧,而自己却琵琶别抱。
若说谢十三郎是斩断他与她少年慕艾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那人就是一切因果的最开始。
“我会杀了他。”
“甚好。”
她摆动着自己白嫩的手指,吐出的字清晰可见不带一丝含糊,眼眸中不见半丝担忧。
“你对他很有信心?”
“他若是能被你轻易杀掉,便不会成为祸乱中原的罪魁祸首。况且,你觉得我还在乎他的生死吗?”
那个人是草原孕育的野狼,浑身带着野蛮与不屈,能代表北仓国挥师南下,岂是那么容易被斩杀的?眼前的人难道已经忘记了吗?上一世他死的时候那人怕是还活得好好的。
“我虽然鞭长莫及,可想要对付谢十三还是轻而易举,所以别再惹恼我。再者,不要去招惹周紫黛那个疯婆子,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受伤了?”
顾锦姝并不在乎他的警告,反而像是看好戏一般撑起眼眸看着他靛青色的衣衫里渗透出来的暗红,那模样瞧上去带着几分难掩的幸灾乐祸。
沈青辞干瘦且布满皱纹的手掌逐渐紧了起来,眼眸也闪过隐晦的杀机。瞧着这一幕顾锦姝笑得更欢了,作为大秦王朝的开创者,他怕是已经好多年都不知道疼痛的滋味了吧!
周紫黛下手果然不留一点余地。
“这次暗掳不成,接下来怕是免不得正面硬碰硬了。”
顾家在秦州这块地界上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别说顾鸣生这次擢升为秦州判司主兵役。虽然说这官职不是很大,可却掌握实权。没有能力,派系不明的人很难坐上去。
顾鸣生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