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为了这事,钱家家破人亡,贱内和小女至今生死不明……。”
沈致远脸色木然,他的目光不在钱谦益脸上、身上,而是直直地投向窗外。
钱翘恭依旧低着头,下搭着眼睑,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钱谦益继续道:“既然贱内在为吴王做事,那就是吴王的人,如今遭遇劫难、生死不明,钱某在京再无可依仗之人,只能前来劳烦将军……还望将军援手,钱某必衔草结环、感恩不尽!”
钱谦益这姿态,确实放得很低,先不管他的罪恶,可毕竟是花甲之年。
按辈份算,钱肃乐都得称一声“世叔”,何况是沈致远、钱翘恭这样的后生晚辈。
儒家嘛,上下尊卑分得极其严谨,特别是象钱翘恭磕过头,有过实质上师徒名份的,那就算师长再有大错,也不是当学生的可以不敬的。
而沈致远虽然没有钱翘恭那般投鼠忌器,可毕竟也是生员出身,读书人嘛。
钱谦益见二人都不搭理他,来了记“狠”的。
他突然双膝下跪,重重磕了个头道:“钱某自知罪孽深重,无意乞残命……只是妻女无辜,还望将军看在贱内为吴王多少出过些力的份上,救其母女一命。”
这下钱翘恭沉不住气了,他霍地抬头看向沈致远,闷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沈致远,我不要求你帮……他,可柳如是你得救。”
沈致远原本确实硬下心,不想搭理钱谦益,可钱谦益的这一跪,和钱翘恭的帮腔,让他心中有了不忍。
沈致远轻叹一声,伸手虚引了下,“钱……你且先起来吧。”
钱谦益摇摇头道:“将军不答应,钱某便跪死在这。”
这就有些撒无赖了。
沈致远没好气地道:“你当这是杭州府哪……我虽说是銮仪将军,可手下三万新军早被岳乐带走了,也就是个空架子,连二千多的嫡系,都隔在拱北城,联络不上……哎——,不是我不想救柳如是,而是真没办法,不瞒你说……我与钱翘恭自身难保啊。”
钱谦益看了眼钱翘恭,钱翘恭沉默地点了点头。
钱谦益知道钱翘恭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这下他苦起老脸,涕泪横流,竟当场嚎哭起来。
这一嚎,让沈致远、钱翘恭面面相觑。